第3章 监控里的火舌
苏晚的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节奏，右手捏着从“星芒之心”暗格取出的微型胶片，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转角处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将前方会议室的玻璃门映成深灰色，霍沉舟的身影早己立在投影幕布前，西装革履的背影像道绷紧的弦。
推开门的瞬间，咖啡香混着油墨味扑面而来。
椭圆形会议桌中央摆着台老式放映机，旁边堆着泛黄的文件袋，最上面的标签写着“2005年7月23日 星芒珠宝工坊火灾事故”。
霍沉舟转身时，指间夹着支钢笔，笔尖正对着幕布上的时间轴——02:17，火灾报警；02:23，消防车抵达；02:45，霍氏集团安保部经理进入火场。
“坐。”
他指了指离放映机最近的皮椅，自己则按下遥控器。
幕布上的蓝光骤然亮起，先是雪花点闪烁，接着画面跳转为晃动的监控视角：老旧的工坊里堆满木料，墙角的保险柜半开，穿深色西装的男人正往文件柜泼汽油。
苏晚的呼吸骤停。
那个男人的左手小指戴着枚银戒指，戒面刻着缠绕的荆棘——正是林薇父亲的私人印记。
画面里，男人点燃火柴的瞬间，镜头突然被人撞偏，接着传来玻璃碎裂声，穿白衬衫的身影冲进来，正是年轻时的霍沉舟父亲。
他扑向保险柜，怀里抱着卷牛皮纸袋，火舌却在此时窜上房梁，将他的背影吞没在橙红色的光海里。
“这是消防局封存的备用录像。”
霍沉舟的声音低沉，“官方报告说火灾因电路短路引起，但实际上……”他抽出份文件摔在桌上，纸页上盖着“证据不足，不予立案”的红章，“林氏珠宝工坊的采购单显示，他们在火灾前三天购入了同款汽油，而保险柜里丢失的，正是你母亲设计的‘荆棘王冠’主稿。”
苏晚的指尖划过录像截图，霍父倒下的瞬间，牛皮纸袋的封口处露出半片银色——和她颈间“星芒之心”的碎钻材质相同。
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王冠碎了，星芒还在。”
原来父亲冲进火场，是为了保护母亲的心血，而自己竟在十年后，差点将这份执念当作商业博弈的筹码。
“模具采购单呢？”
她抬头，看见霍沉舟正盯着她的项链，目光灼灼。
他推过另一份文件，首页是林氏珠宝的出货单，品名列着“镀银扣头（编号0723）”，备注栏写着“仿星芒珠宝2005年旧款”，下方的签名正是林薇的花体英文。
“林薇今晚飞去巴黎，”霍沉舟敲了敲手表，“她以为拿到你的设计稿就能解开密码，却不知道……”他忽然凑近，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唇瓣，“你在图纸上设了防伪陷阱——每一道荆棘的刺尖，都是摩尔斯电码，组成的是‘陷阱’的英文。”
苏晚的心跳漏了半拍。
没错，上周她故意将错码埋进改良稿，只有真正懂“荆棘与星芒”密码的人才能识破。
而霍沉舟不仅看出了，还借此反将一军，让林薇的电脑在破解时自动锁死。
此刻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雪松气息混着咖啡的苦味，让她想起在8808套房时，他衬衫下若隐若现的锁骨链。
“所以霍总早就知道，我会在暗格留胶片。”
她往后靠，皮椅的纹路硌着后背，“你甚至算准了林薇的助理会偷文件，故意让我发现模具编号是母亲的忌日，逼我不得不和你合作。”
霍沉舟笑了，坐回旋转椅，双手交叠在脑后：“比起合作，我更想要的是——”他指了指桌上的收购方案，“你真心实意地签下名字，而不是把它当作对付林氏的筹码。”
灯光在他镜片上投下反光，看不清眼底情绪，“你母亲和我母亲曾说，珠宝不该是资本的工具，而该是戴它的人，在荆棘里守住真心的铠甲。”
这句话像把重锤，敲开记忆的裂缝。
苏晚想起母亲在工坊画图的背影，总是哼着首无名的小调，说每颗钻石都是星星的碎片，要送给那些勇敢的女孩。
而父亲后来总在深夜对着股权书抽烟，烟灰落在“星芒珠宝”的logo上，像场永远不会熄灭的小火。
“我要去巴黎。”
她突然站起，胶片在掌心留下红印，“林薇带着假图纸去找阿德里安，而‘荆棘王冠’的第三层密码，藏在母亲留给我的另一件首饰里。”
她抓起桌上的模具采购单，“霍氏的公益基金计划，需要星芒珠宝的正品授权——而我，要亲自去揭穿他们的仿冒品。”
霍沉舟也跟着站起，西装裤的褶皱在灯光下格外锋利：“凌晨五点有班飞往戴高乐的私人飞机，机长是我的人。”
他递过张黑色卡片，上面印着“霍氏私募”的烫金logo，“但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在巴黎期间，让我当你的贴身保镖。”
苏晚挑眉，指尖划过卡片边缘：“霍总不怕林薇的人说闲话？
毕竟你袖口的防伪纹，现在可是贴着我的名字缩写。”
她故意扫过他手腕的“SW”纹身，看见他耳尖微微发红，像头被踩了尾巴的黑豹。
“随他们说。”
霍沉舟转身关掉放映机，幕布上的火舌骤然熄灭，“比起流言，我更怕你在巴黎遇到当年纵火的人——他现在，正在戴高乐机场等林薇。”
他拉开文件袋，露出张泛黄的照片，是二十年前的巴黎珠宝展，两个女人并肩站在“荆棘与星芒”的展柜前，其中一个抱着年幼的苏晚，另一个牵着戴袖扣的霍沉舟。
苏晚的喉咙发紧。
照片里，母亲的手腕上戴着和霍沉舟同款的荆棘手链，而展柜玻璃上，“星芒之心”的吊坠正在发光。
原来早在二十年前，父辈的命运就己交织，而她和霍沉舟，不过是被星芒与荆棘缠绕的两颗棋子。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林小姐的私人飞机己抵达巴黎，同行者中有阿德里安的秘书。”
苏晚望向窗外，凌晨西点的上海还在沉睡，黄浦江却泛着粼粼波光，像撒了把碎钻。
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星芒会指引勇敢的人，哪怕前方是荆棘密布的夜路。”
“走吧。”
她将微型胶片塞进霍沉舟的西装内袋，指尖划过他胸前的褶皱，“去巴黎，让那些偷星星的人，看看真正的星芒，从来不会被火焰熄灭。”
霍沉舟低头，看见她项链上崩掉的碎钻处，露出个极小的凹痕，像颗未完成的六芒星。
他忽然伸手，将自己袖扣上的碎钻摘下，按进那个凹痕——正是在8808套房时，她崩掉的那颗。
“这样才完整。”
他说，声音轻得像夜风，“星芒与荆棘，本就该互相守护。”
会议室的灯突然熄灭，应急灯的红光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
苏晚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颈间的“星芒之心”因那颗失而复得的碎钻重新完整，而他手腕的“SW”纹身，此刻正贴着她的指尖。
这场始于阴谋的博弈，终将在巴黎的晨光里，掀开新的篇章。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戴高乐机场，阿德里安正捏着林薇传来的设计稿，嘴角勾起冷笑——图纸上的摩尔斯电码，他早己破解，那不是“陷阱”，而是“星芒第三层”的坐标。
荆棘与星芒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