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轮回初尝试
"警告！
首次轮回需燃烧十年寿元！
"白璃的声音被扭曲成尖锐蜂鸣。
少年耳膜渗血，却死死盯着掌心浮现的星轮——那是老乞丐临死前用酒葫芦蘸着血画的符咒，此刻竟在吞噬北斗星光。
"不够...再来二十年！
"林无咎咬碎后槽牙，任由星轮在掌心烙出焦痕。
当他坠入黑暗前，恍惚看见云归的落星剑诀正化作三十六枚星辰，被血符贪婪地拖进漩涡。
潮湿的青苔味钻入鼻腔。
林无咎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蜷在宗祠东墙的狗洞里。
这是测试前夜，他躲在这里偷啃冷馒头时被云归浇了满头馊水的位置。
指尖残留的焦痕提醒他轮回己成，喉咙里却泛着诡异的铁锈味——那是燃烧三十年阳寿的代价。
"丑时三刻，你还有六个时辰。
"白璃的虚影蹲在霉斑遍布的墙砖上，裙角垂落的星砂正在消融，"提醒宿主，每次轮回记忆都会加速封印松动。
"少年吐出混着血丝的馒头渣，借着月光展开皱巴巴的《残蝉录》。
这是老乞丐临终塞给他的破书，昨夜他以为只是疯子的涂鸦，此刻再看那些歪扭的经脉图，竟暗合北斗七星的轨迹。
"天枢穴走膻中？
"林无咎突然抓起半块碎瓦，在掌心划出血线。
当他按着功法逆转真气时，沉寂的血脉突然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
祠堂供奉的七星灯无风自动，惊醒了打盹的守夜人。
云归踹翻门板闯进来时，正撞见林无咎浑身蒸腾着诡异的白雾。
那本该卡在炼气三层的废物，此刻周身盘旋着七道若隐若现的剑芒。
"偷学禁术？！
"云归的落星剑刚出鞘就失了准头——他惊恐地发现林无咎瞳孔里浮动着星图，自己苦练十年的剑诀竟在对方眼中分解成零星光点。
林无咎突然笑了。
他看清了云归小指颤抖的幅度，那是落星剑诀第三式的破绽。
当剑锋逼近喉头时，他鬼使神差地并指戳向对方脐下三寸，这个在老乞丐图谱上标注着"死门"的位置。
云归像被抽了骨头的蛇般瘫软在地。
"北斗注死..."林无咎怔怔望着指尖萦绕的黑气，耳边响起白璃的嗤笑："用《七杀经》的招式催动落星剑诀？
你小子比魔修还疯。
"晨钟撞碎最后一丝夜色时，林无咎藏在祠堂横梁上喘息。
他盯着掌心正在消退的星轮印记，一缕白发悄然混入额前碎发。
下方传来大长老的怒喝："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本邪功！
"当搜查的弟子搬开供桌时，林无咎瞳孔骤缩——被香灰掩盖的砖缝里，赫然露出半角《残蝉录》缺失的封面。
昨夜轮回前他分明记得，这页绘着北斗吞月图的残卷是被云归烧成了灰烬。
祠堂外突然传来云归变调的嘶吼："他的血...他的血在吃我的剑气！
"林无咎趁机翻出窗外，怀中的《残蝉录》烫得惊人。
他躲进后山寒潭，看着潭水倒影里自己逐渐爬上银丝的鬓角，突然将整本秘笈按进水中。
墨迹晕开的瞬间，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星点竟在月下重组成了完整的周天星斗。
"原来要蘸着寒潭水..."少年颤抖的手指抚过浮现的星图，膻中穴突然传来锥心刺痛。
当他咳出血沫时，隐约看见倒影中有双暗金色的竖瞳一闪而逝。
白璃的虚影在潭面炸成碎片："快停下！
你体内的东西在吞吃轮回之力！
"林无咎却死死按住开始结晶的血痂，任由寒潭水结成冰棱爬上手腕。
在意识消散前，他看清了《残蝉录》最后一页浮现的箴言——那分明是用剑痕刻出的北斗七星，而天权星的位置，正对着他心口那道自小就有的胎记。
潭底暗流突然化作锁链缠上脚踝。
林无咎呛出带冰渣的血沫，抬头正撞上三长老鹰爪似的枯手。
老人绣着雷纹的靴尖碾住他结冰的手腕："偷了禁地残卷，还敢用魔道手段修炼？
""弟子...参悟的是北斗正法。
"少年齿缝间溢出的血珠在潭面冻成赤色冰晶，怀中的《残蝉录》突然爆出青光。
那些被水浸透的星图竟脱离纸面，顺着冰棱爬满三长老的胡须。
"放肆！
"雷霆般的威压震碎冰面，林无咎被气浪掀飞撞在龟裂的石碑上。
他蜷缩着护住心口胎记，发现那些星图碎片正顺着伤口往血脉里钻。
三长老掐诀的手忽然僵住——少年破碎的衣襟下，北斗状的疤痕正在吞噬他打出的雷光。
云归的嗤笑从崖顶传来："废物连寒潭阴气都受不住，还装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众人惊恐地看到林无咎踉跄站起时，脚下凝结的冰莲竟绽出七瓣金纹。
"炼气一层？
"大长老的烟斗掉进雪堆。
林无咎抹去唇边冰碴，指腹擦过石碑裂痕时突然顿住——昨夜轮回前，这道裂痕本该出现在祠堂西南角。
怀中的《残蝉录》发出撕裂之声，缺失的那页星图正在他掌心重组，而云归腰间的落星剑竟开始不受控地嗡鸣。
"乾坤倒错，这是..."三长老的雷符燃到一半突然熄灭。
他盯着少年发间新增的银丝，仿佛看见某种禁忌正在苏醒。
林无咎突然反手拍向心口。
在众人惊呼声中，他胎记处爆开的血雾里浮出半枚星轮，将方圆十丈的积雪蒸成翻滚的云气。
当云归的剑鞘化作铁水时，大长老终于认出那些随血雾流转的符咒："北斗锁命咒？
林家初代家主陨落前留下的..."少年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七道剑芒自指尖迸射而出，却在触及云归眉心前骤然消散。
白璃的虚影在血雾中闪烁："警告！
剩余寿元不足三个时辰！
""够用了。
"林无咎扯下束发的草绳，任由新增的白发混着血水黏在脸上。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并指为剑，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石碑——那道裂痕突然扭曲成北斗勺柄的形状，与祠堂方向的七星灯遥相辉映。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雾时，林无咎看着掌心彻底消失的星轮印记轻笑出声。
他摇摇晃晃走向吓瘫的云归，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烙出燃烧的星痕："多谢师兄...咳咳...昨夜的馊水。
"大长老的拂尘卷住他脖颈时，少年任由自己像破麻袋般被甩向半空。
在失重瞬间，他望着祠堂方向突然亮起的第七盏命灯，终于读懂老乞丐临死前蘸血画符时翕动的嘴唇——那分明是"轮回契"三个字的古篆体。
"检测到宿体血脉封印破除1%，奖励十年阳寿。
"白璃的声音混着冰碴灌入耳膜，"但建议你下次换个死法..."林无咎坠入寒潭前最后看到的，是云归袖中滑落的半截《残蝉录》残页——那页本该在轮回中被焚烧的星图，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昨日藏身的狗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