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墟的金属盒
这是明代锦衣卫镇抚司专用的”阴阳扣“，盒盖上的北斗七星并非镶嵌的银丝，而是用七种不同硬度的合金锻造成陨铁吸力锁——父亲书房那本《天工开物》补遗卷里提过，这种工艺需要将铁胚埋在终年积雪的昆仑玉脉里淬火。
"你们仿制了嘉靖二十三年的诏狱密匣。
"他屈指叩击盒身，听着回音在八个卦位间流转，"但忘了一点——"突然发力拧转坎水位，盒盖机关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真正的阴阳扣，开合要顺应地磁。
"金属盒应声弹开时，自称归墟成员的少女苏九倒退半步。
她束发的飞蜈蚣鳞片在暗处泛着蓝光，那是用苗疆虫银与辽东冷铁打造的”百足扣“，江烬在父亲修复南唐昭陵陪葬品时见过类似工艺。
"江临川的儿子果然不是废物。
"苏九的银镯磕在盒沿，十二时辰刻度上的蛊虫纹突然游动，"但你看不懂这个。
"盒内羊皮卷上的《归墟誓约》正渗出朱砂，江烬用舌尖尝了尝卷轴边缘——咸腥味里混着辽东明矾，这是古代方士用来固化契约效力的”血砂封“。
父亲曾用磁石粉复原过被毁的丹书铁券，其中关键就是识别矿物配比。
"永不背叛？
"他嗤笑着划过誓约条款，罗盘裂痕突然发烫。
那些文字在契约层面上暴露出丝帛的经纬走向——经纬线里竟织着北宋汴绣特有的双面异色技法，这绝不是现代能复刻的工艺。
当江烬将”永不背叛“改写为”永不服从“时，苏九的银镯突然炸裂。
碎片在空气中组成二十八宿星图，盒内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
这是机关术集大成者”璇玑玉衡“的防盗机制，父亲说过破解之法在于..."天权星位，左三右西！
"他暴喝一声，指尖戳向星图某处。
齿轮声戛然而止，盒底弹出半页焦黄的宣纸，熟悉的瘦金体刺入眼帘：”契约是神明对文明的驯化枷锁。
蓐收在战国时期修改青铜器铭文，将‘祀’与‘戎’的甲骨文调换，从此征伐皆成祭祀——小心观测者。
“江烬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父亲研究过殷墟出土的错位卜辞，那些本该记载祭祀的龟甲上却刻满战事。
如果真是神明篡改人类认知...警报声突然炸响，燕非凡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
苏九甩出袖中飞蜈蚣鳞片，十二片蓝光在空中组成榫卯结构的逃生门。
这是失传的”鲁班遁甲“，利用空间接卯原理制造瞬移通道——江烬曾在父亲手札里见过结构草图。
"带着盒子去城隍庙找瘸腿判官！
"苏九将他推进通道，最后一瞥中江烬看到她后颈的烙印——不是”囚“字，而是甲骨文的”巫“。
金属盒在传送中剧烈震动，江烬用膝盖夹住盒体，拇指摸到盒底凸起的饕餮纹。
这是西周青铜鼎上常见的三层浮雕，但指尖传来的触感...第二层纹路里藏着大篆写的”观测者己介入“。
通道尽头传来香火味时，江烬突然意识到盒子的重量不对。
父亲那本《天工开物》补遗卷记载过，嘉靖密匣的铜胎必须掺入陨铁才能平衡”璇玑玉衡“——而手中的盒子轻了三钱七分。
"赝品里的赝品。
"他冷笑，在坠落城隍庙屋檐的瞬间，用罗盘边缘划开盒底夹层。
羊脂玉牌滑入掌心，上面刻着父亲用殳书体写的警告：”别相信任何契约，包括你自己的记忆。
“瓦片在脚下碎裂时，江烬看见燕非凡站在香炉前。
他配枪的饕餮纹正在融化，露出底下观测派神明的独目图腾——和盒底夹层的纹路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