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舔上烟卷时,巷口突然传来摩托轰鸣,五六个拎着钢管的混混堵住去路。
领头的光头咧嘴一笑:“跑路的瘸狗,带俩新崽崽?”
陈山本能地后退,脚跟撞翻垃圾桶。
腐臭的汁液漫过他泡发的右脚,像娘熬糊的中药。
李飞摸向裤兜里的美工刀,却被周猛按住手腕:“方位133,废配电箱。”
他声音像砂纸擦过生铁,李飞还没回过神,周猛己经踹飞了锈蚀的铁皮箱。
电箱砸在积水里炸出蓝光,整条巷子陷入黑暗。
陈山听见军用靴踏水的节奏,混着关节错位的闷响。
当应急灯再度亮起时,周猛正拧着光头的胳膊反剪背后,钢管滚到李飞脚边,沾着带血的槽牙。
“军爷饶命!”
光头吐着血沫求饶。
周猛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哪个厂区的?”
李飞突然瞥见光头后颈的纹身——富士康的厂徽被改成骷髅头,下面刺着“十三太保”。
陈山突然扑向墙角的编织袋。
他发疯似的扒拉出半截电线圈,缠住光头的脖子:“说!
辉哥在哪?”
线圈勒进肥肉时,李飞想起实验室里被解剖的青蛙,也是这样瞪着暴突的眼球。
...晨光初现时,三人蹲在鑫旺网吧的天台。
周猛用匕首削着木棍,碎屑飘落在李飞摊开的《深圳地图》上。
陈山数着从光头身上搜出的钞票,突然说:“这钱够买十五碗挂逼面。”
“够买你的命。”
周猛把匕首***地图上的龙华区,“蛇哥是十三太保的洗钱佬,你们惹错人了。”
他掀起衣摆擦刀,李飞看见他腰侧的弹孔疤痕,边缘泛着诡异的肉芽。
陈山把钞票塞进袜筒:“俺娘等钱透析。”
他说这话时盯着李飞的学生证,照片上的青年戴着学士帽,背景里的未名湖泛着PS过度的蓝光。
李飞突然抢过钞票撒向楼下:“要玩命就玩大的!
我知道辉哥的仓库位置。”
钞票在晨风中如纸钱飘飞,落在早班工人的安全帽上。
周猛站起身,迷彩服后背的汗渍画出一只展翅的鹰:“0600到1700,我要踩点地形。”
他甩来半包红双喜,烟盒里塞着张泛黄的合影——五个军人站在装甲车前,第二排左一的面孔被烟头烫穿。
...正午时分,李飞在城中村的裂缝中穿行。
墙皮上“拆”字的红圈像瞄准镜套着他的后脑。
陈山突然拽他躲进公厕,两个纹身青年晃着手电筒经过,光束扫过便池里泡发的《电工证》。
“你咋懂辉哥的仓库?”
陈山压低嗓子问。
李飞摸出小鹿给的二维码贴纸:“昨晚首播有人打赏火箭,IP地址在龙华仓库区。”
他把手机屏转向陈山,打赏留言闪着血红的特效:靓仔,给你娘买棺材啊?
陈山的拳头砸裂了隔板。
粪便的恶臭中,李飞看见他颤抖的肩胛骨,像对折断的蝉翼。
公厕外传来周猛的哨声,三长两短,带着迫击炮观测手的韵律。
...黄昏的仓库区像被遗弃的机械坟场。
周猛伏在生锈的龙门吊上,望远镜扫过3号仓的排气扇。
陈山猫腰钻进装卸区时,听见了熟悉的河南乡音——辉哥正用老家话骂人:“日恁娘!
这批货再出岔子,全送蛇哥那剥皮!”
李飞突然在耳麦里急喘:“九点钟方向!
有红外探头…”他的声音被电流声撕裂。
陈山抱头滚进集装箱缝隙时,看见周猛从吊臂跃下,迷彩服在夕照中绽成血色的旗。
当警报器响彻厂区时,三人正在污水管里爬行。
陈山的膝盖磨得见骨,却死死护着抢来的账本。
李飞在前头突然闷笑:“你们猜这管子通到哪?”
他举起泡烂的《结构力学》,封面被污水泡出斑纹,像幅抽象的深圳地图。
周猛最后爬出管口时,月亮正悬在城中村的天台。
他掏出三个一次性火机,蓝焰在夜风中忽明忽灭:“今日口令:红双喜。”
陈山学着他的样子点燃火机,却烫着了指缝的冻疮。
李飞突然把火苗凑近账本,纸页蜷曲的瞬间,三人的影子在墙上连成狰狞的巨兽。
火光熄灭时,远处传来警笛声。
周猛将烟头按在合影的烫痕处:“现在我们是拴一条绳的蚂蚱。”
李飞却盯着手机——首播平台弹出新消息:蛇哥打赏火箭×10,留言:游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