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溅的玻璃渣凝滞在半空,黑暗中亮起十二盏幽绿的引魂灯,墙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抓痕。
"别动。
"女军官的呼吸喷在他耳后,"你背后那东西,正在舔我的刀。
"冷汗滑进衣领的瞬间,橙阳看见不锈钢桌面上映出骇人画面——自己肩膀上趴着个无面黑影,裂至耳根的大嘴正贪婪吮吸刀刃上的煞气。
怀中的五帝钱突然发烫,他反手将铜钱拍向桌面,爆开的金光中响起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审讯室铁门轰然洞开,林沐希抱着泛黄的线装书冲进来,马尾辫上别着枚八卦簪:"是双生魂!
活人阳寿未尽却被勾了魂,怨气化成的伴生诡!
"话音未落,整面墙的抓痕开始渗血。
橙阳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瞳,右手不受控制地掐向秦红袖脖颈。
张清远破窗而入,桃木剑挑起张紫符:"五星列照,焕明五方!
"符纸燃起的刹那,橙阳看清了黑影的真容——竟是个浑身青紫的婴孩,脐带缠在自己腰间。
更诡异的是,婴孩后脑还长着张老太婆的脸,正是柳条巷那个卖香烛的老妇。
"这是...子母煞?
"张清远剑尖颤抖,"不对!
脐带连着的是...是..."审讯室突然地动山摇。
林沐希翻开古书中的《度人经》,清朗的诵经声与警报声混杂:"说经二遍,枯骨更生!
"婴孩突然发出八十老妪的嘶吼,橙阳趁机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血珠在半空凝成天罗地网,却在触及黑影时被尽数吞噬。
秦红袖的匕首突然调转方向,狠狠刺入自己左肩。
"它在借我的杀气修炼!
"女军官闷哼着撞向墙壁,"快用墨斗线封住门窗!
"张清远扯出道袍内衬的太极图,橙阳抓起审讯笔录撕成纸人。
当林沐希诵到"说经三遍,返老还童"时,黑影发出痛苦的尖啸,审讯镜轰然炸裂,镜中竟爬出个与秦红袖一模一样的人影。
"是照尸镜!
"张清远掷出五铢钱,"这屋子十年前是殡仪馆的停尸间!
"两个秦红袖同时举弩瞄准对方。
橙阳突然想起老宅井中的鎏金铃铛,从裤袋摸出时铃舌竟是自己掉落的乳牙。
***荡开的涟漪中,真假军官的战术服同时崩裂——真的锁骨处有道枪疤,假的皮肤下涌动着蛆虫。
"原来是你!
"秦红袖的弩箭洞穿假货眉心,腐肉中掉出枚铜制怀表。
林沐希捡起时突然僵住:"这时针...是用人骨磨制的!
"地面开始渗出尸水,十二盏引魂灯化作骷髅头。
橙阳的铜钱突然飞向通风口,组成个"逃"字。
众人撞开安全通道的瞬间,整层楼回荡起送殡的唢呐声。
殡仪馆地下停尸房,冷气管道结满冰霜。
林沐希举着罗盘的手不住颤抖,指针正指向标着"陈文忠"的冷藏柜。
橙阳拉开柜门的瞬间,西十年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裹尸布里裹着的竟是柳条巷古井里的红嫁衣!
"二十年前灭门案的凶器。
"秦红袖用匕首挑起嫁衣领口的玉扣,"陈文忠新婚夜用这件嫁衣勒***,自己吊死在......"话音戛然而止。
嫁衣突然缠住她手腕,金线绣的并蒂莲渗出鲜血。
张清远咬破手指在桃木剑上画符,剑锋却停在嫁衣三寸前再难推进——无数发丝从冷柜缝隙涌出,缠住了他的脚踝。
橙阳的瞳孔再次变成竖瞳,掌心浮现黑色漩涡。
当他抓住嫁衣时,整排冷柜门同时弹开,三十七具尸体首挺挺坐起,每具尸体的遗照都在笑。
"你果然会《饕餮诀》!
"张清远劈断发丝,"这是道门禁术,吞噬诡异者终将......"尸群扑来的刹那,林沐希突然翻开古书最后一页。
泛黄的纸上浮现血色咒文,她咬破食指按在橙阳眉心:"以我林家血脉为引,请祖天师法相!
"金光爆闪中,橙阳背后浮现三丈高的天师虚影。
嫁衣在惨叫声中化为飞灰,尸群如割麦般倒下。
当虚影消散时,林沐希的乌发己成雪色。
殡仪馆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
众人冲出时,只见夜空悬着七盏孔明灯,摆成北斗吞月之势。
张清远脸色煞白:"这是龙虎山超度冤魂的阵法,但二十年前就失传了......"橙阳弯腰捡起灯下的青铜铃铛,铃身刻着他爷爷的名字。
秦红袖的对讲机突然传出杂音,接线员带着哭腔汇报:"城西乱葬岗...挖出三百具棺材...全都刻着你的生辰八字!
"暴雨倾盆而下,林沐希的族谱被淋湿,泛黄纸页上显现出隐藏的族徽——与橙阳掌心逐渐成型的饕餮纹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瓦片碎裂声,那个羊角辫小女孩正蹲在屋檐上啃食乌鸦,嘴角挂着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