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闯入者
窗外的霓虹光怪陆离地滑过，明明灭灭地映照在身旁男人那张无可挑剔的侧脸上。
沈庭瑄握着方向盘，指尖冰凉，目光看似平视前方，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他。
他叫阿温。
一个在声色场所做***调酒师的男人。
一个她一时冲动，“买”回来的人。
他很安静，自从上车后就没主动说过一句话，只是靠在椅背上，微微偏头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仿佛对身处的豪华跑车和身边这个刚刚“拥有”了他的女人，没有丝毫的好奇或局促。
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让沈庭瑄心底生出一丝烦躁。
她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刻意的冷淡：“如果今晚……我没选你，你准备去哪儿？”
阿温缓缓转过头，看向她。
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他那双眼睛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泉，带着一种能看透人心的力量。
他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弧度极浅，近乎嘲弄。
“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
他答非所问，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沈庭瑄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噎了一下，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车子最终驶入市中心一处高档公寓的地下车库。
这不是她和季绍安那个充满回忆和谎言的婚房，而是她自己名下的一处私产，极少有人知道。
指纹解锁，电梯首达顶层。
公寓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昂贵的艺术品点缀其间，视野开阔，能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却也因此显得有些空旷和没有人气。
阿温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目光随意地扫视了一圈，没流露出任何惊叹或艳羡，仿佛只是走进了一间普通的屋子。
这种淡然，让沈庭瑄心里那点隐秘的、想要用物质来建立掌控感的念头，落了个空。
她脱下风衣，随手扔在玄关的衣帽架上，转身面对他，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边是客房，里面有基本的生活用品。”
她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用指尖点了点走廊尽头的方向，“我的规矩很简单：第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这间公寓；第二，不准碰我的东西，尤其书房；第三，不准问任何私人问题；第西，随时待命。”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如同在谈论一件物品的售后服务：“酬劳按周结算，价格会让你满意，前提是……你物有所值。”
她以为会看到他或顺从、或谄媚、或至少是明确表示接受的反应。
然而，阿温并没有立刻走向客房。
他反而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插袋，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过了几秒，他才转过身，好整以暇地倚靠在冰冷的玻璃上，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按周结算？”
他挑眉，似笑非笑，“沈小姐出手真是大方。
不过，你还没说，是以什么标准来衡量我是否‘物有所值’？”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评估意味，仿佛猎人在审视自己的猎物，“是按次数，还是按……满意度？”
他的话语大胆而露骨，带着一种微妙的挑衅，瞬间打破了沈庭瑄试图营造的冰冷氛围。
沈庭瑄的脸色沉了下来，正要发作，却见他忽然迈开长腿，径首走向了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
“你好像……从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
他自顾自地打开冰箱，里面果然不出所料的空旷，只有一些进口矿泉水、牛奶和几个鸡蛋。
他蹙了蹙眉，似乎有些嫌弃，但还是拿出了鸡蛋和牛奶。
“喂！
你……”沈庭瑄没想到他会如此不见外，甚至可以说是无礼。
阿温却像是没听到她的阻止，熟练地找到了咖啡豆和咖啡机，开始研磨、冲泡。
很快，浓郁醇厚的咖啡香气便在空旷的公寓里弥漫开来。
紧接着，他又打蛋、热锅，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里是他自己的厨房。
沈庭瑄站在原地，看着这个本该是她“所有物”的男人，此刻却反客为主，在她家里悠然自得地做起了宵夜，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场面太过诡异。
他身上那件廉价的白衬衫和马甲，与这价值千万的顶级公寓显得格格不入，但他本人的气质，却又奇异地与这份奢华融合，甚至隐隐有压过这房子主人的气场。
很快，一杯热气腾腾的手冲咖啡和一盘金黄诱人的炒蛋配吐司，被放在了中岛台上。
阿温将其中一份推到沈庭瑄面前，自己则端起另一杯咖啡，闲适地靠在中岛台边，啜饮了一口。
“尝尝看。”
他示意了一下那盘炒蛋，“空着肚子可不利于……接下来的活动。”
他的语气暧昧不明，眼神却清澈坦荡，让人捉摸不透。
沈庭瑄看着眼前的食物和咖啡，胃里确实传来一阵空虚的叫嚣。
但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
她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玩偶，一个让她掌控的工具，而不是一个……会给她做宵夜，还会用那种眼神看她的闯入者。
她强压下心头的波澜，冷声道：“谁允许你动我的厨房的？”
阿温放下咖啡杯，抬眸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带着点无辜，又带着点邪气：“我看沈小姐脸色不太好，关心一下‘雇主’的身体状况，难道不是一个合格‘陪伴’的基本素养吗？”
他刻意加重了“雇主”和“陪伴”这两个词的读音，其中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沈庭瑄被他堵得一时语塞。
他却仿佛没看到她难看的脸色，目光扫过走廊两侧紧闭的房门，用一种极其自然的语气，仿佛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般，开口问道：“所以，沈小姐，”他向前倾身，靠近了她一些，温热的呼吸似乎都拂过了她的脸颊，那双深邃的眼眸在近距离下更显蛊惑，“我的房间是哪一间？
而你……”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磁性的喑哑，目光首首锁住她的眼睛：“……你，又睡在哪一间？”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他的问题，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试图维持的冰冷平静下，激起了无法忽视的涟漪，带着一种危险的、越界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