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娘…怜…怜娘,你怎么忍心,你如何…忍心!!!
马儿还未停稳,爹爹几乎是坠下马,踉跄着跑向那半具尸身,眼前的景象让他颤抖不止,啊!!!!!
——顾不得文人的风仪和傲骨,他将多年读书的教养摔的稀巴烂,对着官兵喊,滚开!
不许看!
你们都不许看!!!
他毫无章法的扯下官袍将娘亲的尸身裹住,悲鸣声撕心裂肺,似是有天大的委屈和不甘。
惊的围在附近想饱餐一顿的野狗不敢上前。
官兵想让仵作验尸,查明死因。
爹爹布满血丝的眼将他瞪了回去,不许任何人碰娘亲的尸身。
他着了大红色里衣,亦步亦趋,将娘亲的尸身轻柔地置于我坐的轿子里。
轿子是硬质的木头板子,年久未修,还有斑驳的铁钉露出来,纤儿,你怕不怕?
她是娘亲,孩儿如何会怕。
我垂着泪,下唇咬得出血,指甲嵌入轿子的木板里,忍得辛苦。
那你抱着娘亲可好?
这轿子太硬了,她躺着定会不喜欢。
那一年,我十三岁,即将步入及笄之年。
娘亲的话似是犹在耳畔,再有两年,我们纤儿也要及笄了,娘亲定要替你办一场大宴,你啊,最是馋嘴。
若是有了中意的人家,定要说与娘亲与爹爹听,纤儿如今的模样,说是安陵城最好看的姑娘都不为过,可千万不能让混人骗了去。
纤儿若是不想嫁人,留在家中,多陪爹娘几年也是极好。
这嫁人呐,就要找像你爹爹这般的才好。
娘亲与爹爹自小青梅竹马,两人相敬如宾,恩爱有加,从未红过脸。
每回提起爹爹,娘亲的脸上总是能浮起少女般的青涩羞赧。
可如今,我抱着几乎没有重量的娘亲,什么东西在我心里碎裂成瓣,一块块,一片片,一粒粒,风一起,便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