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烬揪住她后脖领往上一提，两人跌进馄饨摊的竹筐堆。
蒸腾的热气里，老头的铜勺当啷掉进汤锅。
"你发什么疯？
"女警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阳烬用鞋尖挑起半片金箔。
夜市灯笼的光穿过镂空花纹，在死者发青的额角映出明善堂徽记。
馄饨汤正漫过那人抽搐的手指，烫出五个透明水泡。
"三分钟前死的。
"冷无霜指尖凝出冰镊子，"眼睑出血量够淹死金鱼了。
"男人突然抓住她手腕。
他掌心的翡翠扳指烫得吓人，内圈人脸正对着尸体脖颈蠕动。
冷无霜甩开他的手，冰镊子戳进死者耳蜗带出血丝——半片带倒刺的黑影卡在耳骨上。
"影傀儡的残片。
"阳烬用门牙咬开酒葫芦塞子，"跟师父书房墙缝里抠出来的玩意..."酒液浇在黑影上的瞬间，明善堂方向传来铜铃响。
冷无霜反手甩出冰链捆住要溜的路人甲，链子那头冻着半碗泼出去的馄饨汤。
"影子！
"干瘦男人尿湿了裤裆，"那影子攥着他脑袋往墙上磕，跟砸核桃似的！
"阳烬突然掀开死者衣摆。
肚脐下方三寸的皮肤上，褪色灵纹正渗出黑血。
冷无霜的冰晶探测器撞上那图案，碎成十七八粒跳跳糖。
"灭门案现场也有这个。
"男人用酒在青石板上画符，"但当时灵纹是金色的。
"夜市灯笼突然灭了三盏。
冷无霜拽着阳烬的腰带腾空翻过馄饨摊，冰链在瓦檐上冻出条滑道。
追来的黑影啃穿了三条晾衣绳，最后被阳烬泼出的雄黄酒烫出焦味。
"灵纹变色需要七天。
"女警踹开当铺后窗，"除非...""除非凶手在案发前就种下标记。
"阳烬舔掉手背上的雄黄酒，翡翠扳指里浮出沈青崖的袖口金线，"慈善家给穷人送米时，顺便送点别的小礼物？
"冷无霜突然把他按进米缸。
冰链绞住房梁的瞬间，十八个重叠的脚步声从屋顶掠过。
月光透过米缸裂缝，照见男人手里攥着的半片金箔——本该在明善堂门缝里的金箔，此刻正粘着根灰白头发。
"七日前灭门案死者。
"女警用冰晶在缸底写字，"沈青崖上个月给他们发过救济粮。
"夜市传来第二声铜铃响。
阳烬突然掏出顺走的翡翠扳指按在米缸上，内圈人脸发出凄厉尖叫。
冷无霜的冰链应声炸成冰雾，雾里浮现出半张灵纹图谱——本该褪色的标记，正在某个活人背上泛出红光。
冷无霜的冰晶字迹在米缸里泛着蓝光。
阳烬用指甲刮下金箔上的灰白发丝，指腹被发丝末端的倒刺扎出血珠。
"查他这三个月救济名单。
"他踹开米缸盖板，"我赌三坛雄黄酒，老东西在搞人体播种。
"女警的冰链缠上屋顶横梁。
月光把她的马尾染成银白色："擅自行动就冻碎你裤裆。
"夜市铜铃响到第三声时，阳烬己经蹲在死者发青的脚踝旁。
翡翠扳指上的鬼脸突然张嘴咬住他中指，黑血顺着指缝滴在死者褪色的灵纹上——那团污渍突然像活过来似的扭成蛇形。
"操！
"他甩手撞翻馄饨摊的醋坛。
酸液浇在尸体肚脐的瞬间，十八道黑影从皮下爆射而出。
最前端的影刺离眼球只剩半寸时，替身术的青光裹住了他的视网膜。
三分钟倒计时在太阳穴突突跳动。
阳烬的瞳孔里映出死者生前最后的画面：戴着金丝手套的沈青崖正往米袋里撒磷粉，灰白头发在救济粮堆里闪着毒蘑菇的光泽。
复制来的磷火异能烧穿黑影的瞬间，他后颈的灵纹突然褪成惨白色。
记忆碎片像被风吹散的纸钱——师父书房那本《灵纹通鉴》的某页正在意识深处化成飞灰。
"还剩二十秒。
"他踉跄着扶住墙，用最后的时间把磷火按进青石板。
火焰顺着砖缝烧出个箭头，首指明善堂后院的枯井。
夜雾里突然响起掌声。
沈青崖的金线云纹靴踩熄了磷火。
月光给这位慈善家镀上银边，他袖口抖落的救济粮在青石板上蹦跳着组成笑脸图案。
"阳侦探连死人都不放过？
"他弯腰捡起个带牙印的馄饨皮，"这案子水深，小心呛着。
"阳烬的翡翠扳指烫得握不住。
灵纹降级带来的眩晕感让他差点把胆汁吐在对方靴面上——沈青崖的影子正在砖缝里膨胀成三倍大，八条带着倒刺的影肢从地面钻出来。
"听说你师父死前..."慈善家突然贴近他耳边，"灵纹是被活生生抽走的？
"黑影暴起的刹那，阳烬把手里的醋坛碎片扎进自己大腿。
剧痛***得灵纹短暂回光返照，复制来的磷火异能混着雄黄酒喷出青紫色火柱。
沈青崖的影肢在火焰中扭曲成麻花，却仍有一根刺穿了他的左肩。
明善堂的铜铃疯狂摇晃起来。
阳烬撞进当铺后院时，发现肩头伤口流出的血正在变成墨汁般的黑色。
被磷火烧焦的影肢碎片在口袋里蠕动，上面粘着半粒刻有灵纹的救济米——和他七日前在灭门案现场找到的米粒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