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弦飘在忘川边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新来的魂魄被鬼差赶鸭子似的往轮回道里撵。
做鬼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呼吸，否则这地方的空气质量能让活人当场去世。
“下一个！”
鬼差扯着破锣嗓子喊。
“我不服！
我阳寿未尽！”
某个书生模样的魂魄挣扎着。
经典台词来了。
秦弦打了个哈欠，果然下一秒就听鬼差冷笑：“每个都这么说。”
“你死了，你媳妇改嫁了，你儿子管别人叫爹了，认命吧。”
标准三连击，效果拔群。
书生顿时哭天喊地。
秦弦正看得起劲，突然一股蛮横的吸力揪住了她的后领，连人将手中握着的桥上的栏杆一起拽走。
“现在的年轻人，召唤术都这么粗暴的吗？”
她在天旋地转中嘟囔。
当视野重新清晰时，秦弦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堪比凶案现场的石室里——地面画着血呼啦擦的阵法，中央跪着个白衣染血的少女，活像恐怖片里的女鬼主角。
“成功了……”少女抬头，露出张惨白的小脸，“请前辈……助我…”秦弦挑眉。
这姑娘左眼血红竖瞳，右眼正常，但更让她在意的是少女周身暴走的魔气——这浓度，搁魔界也就是个幼儿园小班的水平。
“名字？”
秦弦言简意赅道。
“秦……弦。”
少女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空气凝固了。
秦弦的神魂在半空中晃了晃，差点被这个回答惊散，她飘低了些，眯着眼睛打量这个满脸血污的少女：“再说一遍？”
“九嶂宗……无相剑峰大师姐……秦弦。”
少女每说一个字就吐一口血，场面相当惨烈。
秦弦沉默了整整十息。
“巧了。”
她终于开口，“我也叫秦弦。”
少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不知道是被血呛到还是被这个巧合吓到。
秦弦飘到她面前，仔细端详这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当然，她现在是个半透明的阿飘，也看不出具体长相。
“生辰？”
秦弦突然问。
“甲子年……七月初七……子时。
"秦弦的神魂又晃了晃。
好极了，连生辰八字都一模一样。
“你……”秦弦感到有些词穷，“故意的？”
少女——现在该叫小秦弦了——虚弱地摇头：“祖传……秘法，必须是……同名同生辰者。”
秦弦突然很想回冥界继续当游魂，至少那里不会有人用这种离谱的巧合来折磨她。
“三桩誓愿。”
她木着脸说，“说完好上路。”
小秦弦颤抖着伸出三根手指：“第一……瞑铃宗鸩鹤公，他毒杀我娘。”
秦弦点头，杀人嘛，简单。
等等，瞑铃宗？
鸩鹤公？
秦弦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己在穿越前闲来无事刷到的某本小说。
不能吧，总不能连这个都这么巧。
“第二……下月门宗大比，务必夺冠。”
秦弦越听越不对劲，“我先问一下，你们宗门叫什么？”
她记得刚才这姑娘有说，但她没仔细听。
“九嶂宗。”
“……”秦弦突然想中断法阵了，但这么做无疑会对她本就脆弱的魂魄造成二次打击。
还真是巧合它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
这不就是那本小说里的内容？
算了算了，待会再想。
“你接着说。”
“第三，半年后……魔域入侵，保护宗门。”
秦弦的神魂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你认真的？”
她飘到小秦弦面前，两张相似的脸几乎贴在一起，“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秦弦艰难地眨眼：“冥界……游魂？”
秦弦冷笑，“你怎么不让我去给仙界当看门狗？”
小秦弦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物理意义上的抓住，因为秦弦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能被触碰了。
“前辈……”小秦弦的眼睛亮得吓人，“您果然是……天选之人。”
秦弦：“……”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当年背刺她的副将会被某人亲手打成肉泥，有些人的脑回路就是欠打。
“契约成立。”
她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把身体给我。”
融合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当秦弦再次睁开眼睛时，己经坐在了石室的地上。
她低头看了看新到手的身体——白皙修长的手指，染血的白色里衣，还有那头散乱的墨紫色中长发。
铜镜里的脸和她生前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年轻些，左眼是魔族特有的红色竖瞳，右眼则是正常的人类黑瞳。
“真是……”她对着镜子挑了下眉，“孽缘。”
石室门突然被推开。
“大师姐！
您没事吧？”
一个清瘦少年冲了进来，“我们感知到强烈魔气……”秦弦僵在原地，按照原著，这个应该是二师弟林彦，在原主入魔后被第一个灭口的倒霉蛋。
她现在该说什么？
“嗨，我是夺舍你大师姐的魔族老妖怪”？
“出去。”
她板着脸说。
林彦却像没听见一样，反而凑得更近：“大师姐您眼睛！
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我这就去请药长老……”秦弦一把揪住他的后领：“我说，出去。”
林彦被她拎在半空，眨巴着眼睛：“大师姐，您力气变大了！”
秦弦深吸一口气，默念魔族心法法保持冷静，不能杀人，至少现在不能，她需要这个身份。
“我没事。”
她松开手，“只是练功出了点岔子，别声张。”
林彦落地后居然露出感动的表情：“大师姐终于愿意跟我们说心事了！”
秦弦：“？？？”
这宗门的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接下来的三天，秦弦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正道楷模的烦恼”。
“大师姐，这是我新研制的灵茶！”
“大师姐，剑法第三式我总是练不好。”
“大师姐，山下镇子出现了妖兽踪迹。”
她不过是坐在院子里发呆，就能被各种师弟师妹围得水泄不通。
最可怕的是，这些人似乎把她冷漠的态度当成了某种高深莫测的修行方式。
“大师姐连皱眉都这么有气势！”
某个师妹星星眼地说。
秦弦：“……”她想回冥界。
第西天清晨，秦弦终于忍无可忍，拎着剑去了后山——她需要安静地思考如何完成那三个见鬼的誓愿。
“杀鸩鹤公……”她砍倒一片竹林，“拔得大比头筹”又砍倒一片，“对抗魔族……”这次连根拔起。
“大师姐是在演练新剑法吗？”
林彦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好霸道的招式！”
秦弦的剑停在半空，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原著中大师姐入魔后杀了林彦，但现在这个活蹦乱跳的二师弟显然不打算配合剧情。
“你。”
她转身盯着林彦，“瞑铃宗鸩鹤公，知道吗？”
林修立刻挺首腰板：“当然！
瞑铃宗执法长老，金丹大圆满，擅长用毒。”
“听说他年轻时……”秦弦抬手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我要杀他。”
林修的表情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