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木头脑袋
这个位置正对校门口，能将进出的学生看得一清二楚。
他翻开皱巴巴的笔记本，在"沈铭泽观察日记"下面潦草地写下日期。
"第七天，多云。
"不远处就听见了自行车铃铛的声响。
沈铭泽骑着那辆老式自行车出现在校门口，浅蓝色衬衫被早晨的风吹得微微鼓起。
林锋眯起眼睛，注意到他今天戴了副新眼镜——银丝边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装模作样。
"林锋嘟囔着，却在笔记本上记下："6:42到校，新眼镜，左腿有刻痕。
"这个习惯是从上周开始的。
那天在图书馆，他故意把纸条夹进沈铭泽的《高等数学解析》里，看着对方耳尖泛红的样子，突然就上了瘾。
下课铃刚响，林锋就蹿到了高三教学楼。
他斜靠在走廊窗台上，假装看操场，余光却盯着一班后门。
沈铭泽果然第一个出来，怀里抱着厚厚一叠作业本。
"学长。
"林锋突然横跨一步。
沈铭泽猛地刹住脚步，最上面的作业本滑了下来。
林锋弯腰去捡，手指"不经意"蹭过对方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细小的白色疤痕，触感略微凸起。
"你的本子。
"林锋故意拖长音调，指尖在疤痕上多停留了半秒。
他清晰地看到沈铭泽的睫毛颤动了两下，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谢谢。
"沈铭泽的声音比平时低哑，接过本子时，林锋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午休的食堂人声鼎沸。
林锋端着餐盘在人群中穿梭，目光锁定了角落里那个孤零零的身影。
沈铭泽吃饭的样子很特别——先夹一块青菜，再吃一口米饭，最后才碰肉。
连咀嚼的次数都像是计算好的。
"拼个桌？
"林锋的餐盘重重砸在桌面上。
沈铭泽的筷子顿在半空，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可乐罐上的水珠滴在桌上，沈铭泽立刻掏出纸巾，动作精准地擦干水渍。
林锋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有道细小的划痕，和手腕上的疤痕如出一辙。
"学长有洁癖啊？
"林锋故意把冰可乐贴在他手背上。
沈铭泽条件反射般的猛地缩手，汤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吃完了。
"沈铭泽站起来时，林锋瞥见他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
放学后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林锋蹑手蹑脚走到自然科学区，沈铭泽正低头写着什么，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阳光总是追随着他，永远都会有光映射在沈铭泽的身上。
林锋突然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镜。
世界瞬间模糊，沈铭泽条件反射地眯起眼，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莫名脆弱。
"还给我。
"沈铭泽的声音有些发抖。
林锋把玩着眼镜，突然发现左镜腿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给铭泽，十西岁生日。
父"那个"父"字的最后一笔拉得很长，像是刻的时候手抖了。
沈铭泽一把抢回眼镜，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首线，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快速收拾好书本离开。
林锋望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那张被沈铭泽慌乱塞进口袋的纸条。
窗外的夕阳热烈极了，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笔记本，最新一页还停留在早上那句："新眼镜，左腿有刻痕。
"他合上本子，舌尖尝到一点棒冰残留的甜味。
这场游戏，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