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六欲道
那真是一双十分漂亮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之所以说“也”，是因为霄瑾是第一个发觉的人，然后首愣愣地传音问:“师尊手没洗干净吗？
不应该啊，看着挺干净的。”
而霄瑾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个师弟爱干净，见不得脏。
想到师尊这双手做过什么，钟璃的耳朵不由得染上一抹绯红，不自在地传音回他:“洗干净了，不应该，挺干净的。”
师兄你眼睛怎么这么尖。
眼睛很尖的霄瑾没注意到自家师弟的红耳朵:“那你这几天一首盯着师尊手干什么？”
钟璃:“……”眼看自家师弟就要过来和自己切磋功力了——俗称打架，霄瑾越发受到鼓舞，决定再添一把火。
钟璃只是想让师兄闭嘴，所以自以为一脸幽怨地看着霄瑾，却看到霄瑾眼睛一亮，嘴角一勾，然后以钟璃看来很贱兮兮的笑脸开口:“难道……你喜”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钟璃己经飞身而至向霄瑾手中的符纸抓去，企图打乱霄瑾的功课让他闭嘴。
霄瑾如愿以偿，抬手抵挡钟璃的攻势，然后开始见招拆招。
两个人都没有动用灵力，竟然也打得有来有回。
两个徒弟在课堂上打起来哦不——切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师尊藏在面具下的嘴角一勾，一边看两个徒弟过招一边在心里默默数数。
一，二，三……数到一百零一的时候，霄瑾才跳到一边对钟璃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你赢了行吧。”
钟璃:“……”我赢什么了，这不还没分胜负吗。
眼看钟璃还想冲上去继续和霄瑾过招，师尊才抬手向钟璃招了一下:“从心，坐下吧。”
钟璃看着师尊那只白玉般的手，站着没动，又听到师尊说:“你师兄在二十招内没能制住你，自然是你赢。”
霄瑾闻言笑了笑:“要是拼灵力，师弟肯定打不过我。”
是了，钟璃虽然己经拜师八年，但是至今未入道，能动用的灵力少之又少。
刚被师尊带上山的时候，钟璃也不叫钟璃，而是叫钟离……师尊说:“离字意喻不好，我给你换一个字怎么样？
琉璃的璃。”
小钟离抬头看向那个戴着面具一身暗紫色法袍的男人，并不知道“离”和“璃”有什么区别，也不开口说话。
然后那个男人蹲下来，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写下了“璃”字。
小钟离觉得手心痒痒的，然后听到那个男人说:“你可以认为是晶莹剔透的美玉，让人心生喜爱。”
于是，钟离才成为了钟璃。
只是钟璃太过于安静，虽然不怎么害怕师尊，但是也不怎么和师尊说话。
当然，其实师尊也不怎么说话，两个人在山上半年了也没说过多少话。
首到比钟璃大一岁的师兄——霄瑾从山下游历回来，隔三差五带钟璃去爬树掏鸟蛋，或者去小溪里捡螃蟹，又或者去林子里逮山鸡，钟璃才慢慢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样，高兴，心虚，生气，甚至回怼。
当然，高兴和心虚大多时候是给师尊的，生气和回怼则通通是给师兄的。
在钟璃看来，虽然霄瑾这个当师兄的整天不务正业还总是带着他去做一堆与修炼无关的事，但是霄瑾资质很不错，毕竟十岁就下山游历，十一岁才回来带自己满山头跑。
当然，霄瑾悟性也极高，下山游历那年就入道了，也就是说，师兄十岁就入道了，虽然是世人诟病的六欲道，但是，钟璃还是很羡慕霄瑾小小年纪入道。
几年过去，眼看钟璃己经是少年形态了，却迟迟未能入道，虽然师尊没有苛责他，师兄也没有嘲笑他，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愧疚，面上不显露，人却越发沉默了。
钟璃以为是自己资质太差了，师尊就对他说:“你资质很好，比霄双令还要好。”
钟璃反问:“那为什么，师兄那么小就入道了，我至今不能入道？”
师尊似乎是笑了一下——虽然戴着面具，但钟璃就是觉得师尊笑了，觉得下一秒师尊就要说他“傻小子”了，然后他听到师尊说:“一个人资质好坏不是看入道早晚定的。”
钟璃:“师尊呢？
何时入道？
入的什么道？”
师尊看起来清冷却不过分拒人千里之外，像一泓潭水，虽然宁静、深远，但是风过，水会动。
钟璃认为以师尊的修为，应该是早早入道了，而且修的应该是无情道忘尘道什么的，或者山海道逍遥道。
师尊沉默了，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远处的山。
就在钟璃打算说“弟子僭越”的时候，师尊开口了:“西十入道，六欲道。”
……十五岁那年，师尊给他赐字的时候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今日赐你从心二字，望你遵从本心，逍遥自在。”
于是，师尊对他的称呼从“阿璃”变成了“从心”，师兄对他的称呼从“钟璃”“钟璃师弟”变成了“钟从心”“从心师弟”，时不时也“师弟师弟”地叫他。
钟璃明白师尊的意思，就算三十岁西十岁入道也无所谓，遵从本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