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给的药膏在背上结出冰壳,稍微一动就簌簌掉渣。
怀里的青铜镜碎片突然发烫,烫得心口锁情蛊一阵抽搐。
远处传来守夜弟子的梆子声,第三下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惨叫。
兽吼声震得梁上灰扑簌簌落下,我撞开窗棂时,看到练武场腾起十丈高的黑影。
那东西像是把七八种妖兽撕碎了重新缝起来——虎首蟒身,脊背上凸出三对蝙蝠翅膀,每挥动一次就掀起腥臭的血雨。
"耳鼠!
是药庐跑出来的耳鼠!
"守山弟子们的剑阵在妖兽爪下脆如薄纸。
我缩回柴房时摸到灶台边的剔骨刀,刀刃映出左眼赤红如血。
黑雾在指尖流转成锁链,却突然被一阵银***绞碎。
"药引就该待在笼子里。
"陆惊鸿倒挂在檐角,银铃坠子缠着我的脖颈,"你说是不是,萧师弟?
"锁链突然暴起刺向他眉心,却在三寸前凝成冰棱。
沈昭踏着昭明剑掠过屋檐,剑风扫过时冰棱炸成霰雪。
他拎起我后领扔向妖兽方向:"结阵要破,去补巽位!
"---耳鼠的尾巴扫过石柱,我贴着地砖滚进阵眼。
掌心按到温热的东西——是个被拦腰斩断的弟子,手里还攥着半截阵旗。
黑雾不受控地从七窍涌出,在妖兽鳞片上撞出火星。
"屏息!
"沈昭的传音混着剑鸣刺入耳膜,"用怨气缠它三寸处!
"妖兽突然转头,六只复眼里映出我扭曲的倒影。
锁链刚缠上它的蝠翼就被腐蚀成黑水,腥臭的毒液溅在腕上,瞬间蚀出白骨。
剧痛中听到陆惊鸿的嗤笑:"果然是废物。
"左眼突然灼如烙铁。
我扯下蒙眼的布带,看到黑雾凝成母亲的模样。
她握住我露出白骨的手腕,轻声哼起月魇族的安魂曲。
耳鼠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妖丹位置亮起血光。
"就是现在!
"我嘶吼着甩出最后三条锁链。
沈昭的剑光如银河倾泻,却在斩向妖丹时突然偏斜。
昭明剑发出悲鸣,剑柄浮现蛛网般的裂痕。
妖兽趁机张开血盆大口,獠牙离我咽喉仅剩半尺——一柄冰剑突然从它下颌贯入天灵。
沈昭的手覆在我手背上,鲜血顺着交握的剑柄往下淌。
这个姿势像极了幻境里他抱着焦尸的模样,连腕间绷带渗血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松手!
"他突然厉喝。
妖兽在冰爆中碎成血沫,我却被气浪掀飞。
后脑撞上石柱的瞬间,看到沈昭的锁情蛊从衣襟里爬出来,正疯狂啃咬他心口。
---我被拖到药庐时,陆惊鸿正在用银铃挑弄一盆赤焰草。
沈昭的白衣前襟染成绯色,却仍端坐着调配药汤。
"师兄的寒玉功破得真彻底。
"陆惊鸿突然掐住我下巴灌药,"连本命剑都敢交给半妖,不如把这药引送我试蛊?
"苦药入喉的刹那,锁情蛊在体内翻江倒海。
我蜷在墙角呕出黑血,血珠里裹着冰碴。
沈昭的剑鞘突然横在陆惊鸿颈间:"你动了我的药方。
""不过是多加了三钱赤蝎粉。
"陆惊鸿笑着亮出掌心的傀儡丝,"倒是师兄,用冰魄镇着妖族圣女的尸身,当真不怕长老们......"窗外突然传来更夫的惊呼。
我们冲出去时,看到青铜棺悬在沧溟殿上空,棺中女子的手指正在滴血。
血珠落在瓦当上,竟化作密密麻麻的因果镜碎片。
沈昭突然捂住心口单膝跪地。
我颈后的妖纹突突跳动,与他锁情蛊的蠕动频率完全一致。
当第一块碎片刺入眉心时,我看到了最可怕的画面——沈昭握着昭明剑,剑尖刺穿的却是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