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子不待母
西岁的扶苏趴在桌子上，看着竹简上太傅安排的作业，久久不动笔，却反而偏头小声和子婴说着。
子婴己经搬来净泉宫一年了，己经到了三岁，是到了认字的年纪，便被安排和扶苏一起认字。
太傅白日会来教课，晚上离别时，便分别给他们两安排一些作业。
子婴也和扶苏一样，看着竹简却不动笔，他正在苦恼如何才能不让太傅发现自己的字迹是成年人的字迹，随口应着扶苏。
“怎么就坏了啊？”
“父王老是来净泉宫欺负母后，老是晚上把母后关在房间里，然后欺负母后，而且啊，我一想看到底是怎么欺负的，父王就不欺负了，你说他好坏！”
这话让子婴被口水给呛住了，连竹简都差点被激动的划破，子婴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好，只得打着岔。
“没有欺负吧……听着不像啊……”谁知道这话反而起了反作用，扶苏放下手中的毛笔，一把拉起子婴就往外跑去。
“欺负不欺负的，你和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今天父王也来了！”
子婴根本就没防着这一手，猝不及防的被拉了出去，到了主室门前，被迫和扶苏一起躲在了树后面，扶苏指着门口正在守夜的赵高。
“这个人也坏的很。”
扶苏说。
“每次我想找父王欺负母后的证据，都被这个人给阻止了。”
“……那既然这么难，不找不就是了。”
子婴满头黑线，不太想去偷看。
“那不行，大秦男儿从不会半途而废。”
扶苏掐着腰，得意洋洋，指着一边的窗户。
“我找到这些人的漏洞了，那个地方可以不被打扰的偷看。”
子婴被扶苏拉到窗户处，实在不想看，便只好说让扶苏站在他的背上看就行，自己就不看了。
扶苏大为感动，拍了拍子婴的肩膀。
“下次我一定会回报你！”
……不必了。
子婴默默地翻着白眼，蹲下来，让扶苏站在他的背上。
扶苏站上去之后，开始隔着缝隙朝内看去，窗户被扶苏打开缝隙，屋内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那个嫪毐，寡人都给他封了长信侯，让他带着私生子和母亲一起去山阳了，还不老实，得寸进尺！”
嬴政愤怒的声音传来，随后是王后的声音。
“他真的在屯兵，莫不是真的准备在加冠大典……？”
“各路诸侯都会关注的日子，寡人的母亲，要给寡人这么大的礼吗？
好啊，好啊，母亲造儿子反，也算是千古难见了！”
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话。
太后有私生子一事被嬴政知道了之后，母子彻底决裂，太后干脆带着嫪毐和私生子搬去山阳去了。
本以为这般下来，眼不见为净便罢了，可不想太后居然在谋划造反，想让私生子当王？！
这话让子婴猛的一惊，害得扶苏从背上掉了下来，扶苏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引来了嬴政的注意，嬴政又唤起宦官们，将他们捉了个现行。
下场就是，作业加倍了。
不日，到了加冠大典，风暴暗暗涌起。
王的加冠大典象征着王成年了，可以亲自执政了，自是国家大事，所有的重臣、妃子、嬴宗室都需要参加，自然子婴和扶苏也要参加。
扶苏由于其长公子的身份，被安排在离嬴政最近的地方，其他人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子婴，又想着子婴反正也住在净泉宫，便干脆安排在扶苏身边。
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见嬴政的神情，他的表情冷淡，似在强压着怒意。
子婴又扫视了一圈，太后来了，她亦是一副冷漠神情，嫪毐不在，王后的哥哥昌平君芈启和昌文君芈华也不在。
这般的场合，偏偏缺了如此多重要的人，可嬴政和太后皆若无视发生一般，嬴政依旧跟着仪式来，祷告，敬神，加冠。
子婴突然想到了胡亥，胡亥加冠之礼的时候，正赶上项羽巨鹿之战胜利，灭了西十万秦军，由于这般大的轰动，胡亥的加冠大典草草结束。
记得那日，加冠刚完成，信使便过来了，和胡亥报着噩耗。
倒也是巧，今日也是在加冠刚完成的时候，芈启便来了大殿。
“大王，山阳有反贼造反，己经被制服了。”
“哦，反贼首领带来了吗？”
嬴政说着。
“带来了！”
“押上来。”
嬴政下了命令，芈启挥手示意，兵士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嫪毐，一同被带来的，还有太后的两个私生子。
“砍了吧。”
太后看到嫪毐和两个孩子，完全失去了冷静，扑了上去，护住嫪毐和孩子，嬴政也不拦，只是看着。
“大王这是要做什么？”
“太后莫不是聋了，刚才昌平君不是说了吗？
反贼造反，被制服了。”
嬴政冷声道。
“倒是太后，护着反贼干什么？”
随后，又对其他的侍从喊道。
“你们在做什么？
还不把反贼拖下去砍了？”
听到命令，侍从们上前，欲拉开太后，拖走嫪毐，但太后却拼力护着嫪毐，丝毫不退让。
“我看谁敢！”
太后喊着，死命抱住嫪毐，“嫪毐是我的男人，这两个是我的儿子，要砍，连我一起砍了！”
此言一出，一片寂静。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后和嫪毐等人的关系，也都清楚，今日这是嬴政要太后表个态，只要太后任由嬴政杀死嫪毐和私生子，就可以继续做她的太后。
可太后宁愿不要荣华富贵，也要嫪毐和两个儿子。
“我也是你的儿子。”
嬴政说道，语气出乎意料的平淡。
太后却仿若没听见一般，依然死死的护住嫪毐，像是护住自己仅有的财宝。
她从未这样护过嬴政。
“拖开太后，砍了嫪毐，摔死两个孽种。”
嬴政又下了命令，狠狠地吼着。
“还不快去！”
得了命令，几个兵士上前，拉开了太后，开始处刑，血腥味和太后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充满了整个王宫。
熏得子婴一阵反胃，他低头，不再看太后。
太后的哭喊声久久不散。
“嬴政！
在赵国的时候我就应该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