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盯着水中倒影,十六岁的面容已褪去稚气,腕间银铃随着抬手的动作发出细碎声响 —— 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镂空的银铃里放着几朵干了的木樨花,随着虞溪的动作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项家军的马蹄声碾碎了晨雾。
虞溪听见对岸传来战马嘶鸣,抬眼便见枣红马上的青年将军。
玄色大氅被风卷成猎猎旌旗,腰间青铜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唯有额间碎发沾着的晨露,为这张棱角分明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和。
"姑娘可知,此村为何唤作虞家庄?
" 项羽驱马涉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虞溪的裙裾。
她指尖摩挲着剑鞘上的云雷纹,这是父亲虞番随项梁征战时带回的样式。
"先祖虞仲曾在此结庐," 她垂眸避开那双灼灼凤眼,"此溪水养人,亦可洗征尘。
"话音未落,战马突然扬蹄嘶鸣。
虞溪手中木盆翻落,皂角泡混着葛布顺流而下。
她正要挽衣下水,却见那将军已翻身下马,宽袖带起的松木香掠过鼻尖。
踏入溪流的瞬间,他腰间饕餮纹玉佩在水中投下细碎光斑,与虞溪剑鞘上的纹饰相映成趣。
"得罪了。
" 项羽捞起木盆递给她时,指腹划过她掌心的薄茧。
这双手本该握笔研墨,此刻却因常年随父兄习剑而布满细痕。
四目相对时,虞溪望见他眼尾那颗朱砂痣,在阳光下竟似滴着血的红梅。
夜晚,虞溪在帐中擦拭父亲新赐的青釭剑,帐外传来更夫梆子声。
父亲与项梁议事,兄长们随侍亦未归,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牛皮帐上,忽明忽暗。
“虞姑娘。”
门外低沉的嗓音惊得她差点划破手指。
掀开帐帘,发现项羽站在帐外。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为他镀了层银边,剑穗在夜风里轻轻摇晃。
项羽手中握着柄檀木梳——正是她白日遗落的那把。
他将梳子递过来,眼含笑意。
虞溪抬头时,望见他甲胄缝隙里渗出的血迹,“将军受伤了?”
项羽低头看臂间箭伤,倒笑出声:“小伤。
今日在溪边,倒是惊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