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岚伏案夜读,烛火摇曳,在他清瘦的面容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同屋的赵子磊早己睡下,鼾声轻微,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搜!
"平阳侯李志远带着几个侍卫闯了进来,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本侯爷的玉佩丢了,有人看见苏公子拿了玉佩。
"苏清岚眉头微蹙,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此处是东宫学舍,若无太子殿下手令,恐怕不便搜查。
"李志远冷笑一声:"怎么,心虚了?
"他目光扫过屋内,忽然指向苏清岚的床榻,"去那儿看看!
"侍卫粗暴地掀开被褥,从枕下摸出一块羊脂白玉佩,玉上雕着精细的麒麟纹,正是李志远平日佩戴的那块。
"果然是你!
"李志远故作惊讶,眼中却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看你平时自命不凡,竟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苏清岚面色沉静,目光扫过那块玉佩,淡淡道:"李公子,我从未见过此物。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李志远嗤笑一声,转头看向刚刚被惊醒的赵子磊,"赵兄,你与他同住,可曾见过他偷拿我的东西?
"赵子磊脸色一白,嘴唇微微发抖。
他与苏清岚一样出身寒门,平日里唯唯诺诺,生怕得罪这些世家子弟。
此刻被李志远逼问,他眼神闪烁,最终低声道:"我……我昨夜确实看见苏兄拿了一块玉佩回来……"苏清岚看了一眼他,心知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
赵子磊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嗫嚅道:"苏兄,你……你还是认了吧……"李志远得意一笑:"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一天一早他就被人带到了太傅面前。
"荒唐!
"太傅重重拍案,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东宫之内,竟有人行偷窃之事!
"苏清岚跪在堂下,背脊挺首,声音平静:"太傅明鉴,学生并未偷窃。
"太傅盯着他,心知苏清岚八成是被人陷害,只是如今人证物证聚在,只是这个平阳侯是李惠妃的弟弟,而李惠妃现下正得宠,不但父亲封了国公,弟弟也封了平阳侯,一时间宠冠后宫,李志远素来为所欲为,他若不加以处理恐怕以后仍旧会找苏清岚麻烦,太傅终于开口,"你去文华殿外跪着,好好反省,何时认错,何时起来。
"文华殿外的青石砖冰冷刺骨,苏清岚挺首脊背跪着,目光平静地望向远处。
初春的风带着寒意,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远处,几个世家子弟站在廊下低声嗤笑,李志远的声音隐约传来:"寒门出身,果然手脚不干净……"赵子磊站在角落,脸色苍白,几次想要上前,却终没有动作。
苏清岚只是默默的跪着,看不清情绪,不清楚处跪了几个时辰,沈明羽和沈明昭交谈者什么从他身旁走过,沈明昭发现了他,问了一旁宫人什么情况。
“不过是一枚玉佩,太傅也太小题大做了,再说不是找到了。”
他看了看苏清岚。
苏清岚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参见太子殿下,晋王殿下。”
沈明羽看了一眼苏清岚,父皇前几日偶感风寒,本来是小病,但总不见好,国不可一日无君,沈明羽便承担起监国的重任,这几日忙于政史,所以平阳侯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在东宫陷害他。
沈明羽看了看苏清岚,对沈明昭说道:“你去处理吧。”
显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李惠妃进宫后君王不早朝,即便是圣上没有生病,也不理政事,奏折堆积成山,压的沈明羽喘不过来气。
沈明羽揉了揉眉,他实在是累极了。
沈明昭看了看苏清岚:“多大点事起来吧。”
然后他再一次向苏清岚伸出手来:“还是说需要我拉你一把吗?”
苏清岚依旧拒绝了沈明昭,他身形动了动,脚己经麻了,想要站起来却差点跌倒,沈明昭扶住了他。
苏清岚迅速的避开了沈明昭:“多谢晋王殿下!”
沈明昭摇头:当真无趣!
苏清岚走两步路又险些跌倒,长时间的跪地让他双脚发麻,使不上力来,只得扶着宫墙一瘸一拐的远去,沈明昭叹气道:"何必那么倔呢?”
苏清岚拖着麻木的双腿回到学舍时,己经接近中午。
赵子磊见他回来脸色苍白:"苏兄,我愧对你。
家中老母病重,平阳侯答应出钱医治......"苏清岚面无表情,只是看着赵子磊,也不说话看的赵子磊心里发毛。
半月后,皇后所出的嫡长公主沈明珠在御花园举办牡丹宴。
时值暮春,园中魏紫姚黄争奇斗艳,京中达官显贵齐聚一堂。
苏清岚作为太学优秀学子,亦在受邀之列。
宴会当日,苏清岚换上一袭月白长衫,腰间只系一条素色丝绦,远远的看着李志远带着几个世家子弟大摇大摆地走来。
他今日穿着绛紫色锦袍,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正是当日栽赃苏清岚的那枚。
"哟,这不是窃玉公子吗?
"李志远高声笑道,"公主的赏花宴,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了?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苏清岚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淡淡道:"侯爷说笑了。
太学弟子奉公主之命前来,不敢不从。
""你这贱种也配与我等同席?
上次不过跪了一夜,便宜你了!
"李志远冷哼一声坐下,拿起前面的酒杯:"本侯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来,诸位,共饮此杯!
"苏清岚笑道:“这杯酒在下敬侯爷大人,还望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给李志远,李志远看着一向高傲的苏清岚放低姿态:“这还差不多。”
他就不喜欢苏清岚那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不就是会读书吗?
有什么了不起。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苏清岚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在众人的哄笑中悄悄的退至角落,静静的看着李志远。
不多时,李志远开始面色潮红,眼神涣散。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众人只当他喝醉了,并未在意。
忽然,李志远猛地旁边的宫女,一把抱住她的腰肢:"美人儿,让本世子好好疼你!
"宫女惊叫一声,手中茶盘摔得粉碎。
满座哗然,几位贵女掩面惊呼。
李志远却恍若未闻,双手越发不规矩起来,竟要当众撕扯宫女的衣衫。
"放肆!
"一声娇叱如惊雷炸响。
沈明音公主在众宫女簇拥下快步而来。
她今日穿着正红色宫装,发间金凤步摇随着愤怒的步伐剧烈晃动,明艳不可方物。
"平阳侯,你当本宫的赏花宴是什么地方?!
"沈明音面若寒霜,"来人,把这狂徒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李志远此时药性发作,竟还要挣扎:"公主明鉴,是这贱婢勾引......""住口!
"沈明音怒极,"再加十板!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李志远拖了下去。
不多时,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满座宾客噤若寒蝉,谁也没想到一场风雅赏花宴竟会闹出这等丑事。
苏清岚站在人群边缘,冷眼旁观这一切。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掩去唇边一抹冷笑。
他向来都是眦眦必报,倘若平阳侯下次再犯,可不是打几个板子这么简单了。
沈明昭本来不想来这次的赏花宴,皇兄忙的要死,只能被妹妹沈明音拉过来凑数,沈明音原话:“要不是太子哥哥来不了,谁稀罕你来呀!”
这可激起了沈明昭的逆反:“我偏要来!”
“这可是你说的。”
沈明音笑得狡黠。
沈明昭这才知道上了这个丫头的激将法,揉了揉沈明珠的头:“既然本王答应了就一定去,给我们长公主撑面子。”
“这还差不多。”
没想到却看到一出好戏,这个苏清岚原来不是书呆子呀,当真有趣,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沈明音冲着沈明昭的眼神看过去,只见眼前的少年清秀俊朗,文质彬彬,虽然穿着朴素,却在人群中显得更加耀眼。
“皇兄,你看上人家了?”
“说什么呢?
那可是你太子哥哥新选的伴读。”
谁知沈明音更加兴奋:“哇!
那岂不是你们两个人抢一个男人!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王爷,好一个虐恋情深,强取豪夺……”她还没有说完沈明昭敲了敲他的头:“你这个小脑瓜到底在想什么呀!
在胡说你屋里的画本子没收了。”
沈明音不满道:“你轻点,我今天可是化妆了半天准备艳压群芳,让所有人拜倒在我石榴裙下!”
“那我们公主殿下有没有看上谁?”
沈明音摇了摇头:“没沈明昭摇了摇头:“都没什么意思,这个苏清岚吧长的是不错,但是文文弱弱的,那个赵子磊虽然也仪表堂堂,但是总觉得窝窝囊囊的,这些个世家公子哥都看腻了。”
“能入我们公主殿下的眼可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