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纸人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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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镇魂钉的寒光刺破眉心的瞬间,小满听见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从后颈传来。

指尖触碰到的不再是潮湿的青砖,而是硬挺的绛红布料——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变成纸浆质感的苍白,指甲缝里渗出的香灰,正沿着皮肤纹路绣出“替死”二字。

“别怕,不过是换副身子继续守灵罢了。”

纸人捏住她的手腕,关节处裂开的缝隙里露出金属齿轮,“三十年前爷爷在乱葬岗捡到我时,我本是第13具无人收殓的纸扎童男。

他用自己的血在我胸口绣了‘林’字,从此林家每代长孙的魂魄,都会在守灵夜钻进纸人里。”

小满的视线开始模糊,却在镜中看见更骇人的场景:祖父的倒影打开的骨灰盒里,层层叠叠堆着十几具纸人,每具纸人的胸口都绣着不同的名字——父亲、母亲、甚至她从未见过的叔伯。

而在最底层,躺着具极小的纸人,襁褓上用金线绣着“小满”,后颈处贴着半片朱砂贴纸。

“你以为妈妈是死于车祸?”

纸人咧嘴笑,舌尖露出半截铁钉,“三年前她的契约到期,就像现在的你,魂魄被抽进纸人里,肉身烧成骨灰。

而你的‘出生’,不过是爷爷用妈妈的纸人血,混着乱葬岗的土捏出来的——你从一开始,就是个给林家续命的活纸人。”

棺木里的腐尸突然发出尖笑,翡翠戒指从指骨上滚落,在地面映出多个倒影。

小满这才看清,腐尸胸口的皮肤下埋着张契约,泛黄的纸页上盖着三个红手印:祖父、父亲、还有她自己的。

而在契约最下方,用尸血写着一行小字:“每任守灵人死后,纸人会继承记忆,成为新的‘活人’。”

暴雨穿透窗纸,打湿了供桌上的遗照。

父亲的照片逐渐褪色,露出底下祖父的照片,而祖父的嘴角,正叼着半张烧毁的契约——那是小满三年前在母亲骨灰盒里发现的残页。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她撕毁的不是契约,而是自己“前一世”作为纸人的记忆。

“看,你的新身体。”

纸人指向镜台,那里不知何时多出具精致的纸扎少女,绛红裙摆上绣着她最爱的鸢尾花,后颈处贴着完整的朱砂贴纸,“等天亮后,你会忘记今晚的事,像妈妈当年那样,以为自己是‘林小满’,首到下一个守灵夜……”小满想尖叫,却发现喉咙里卡着片碎纸。

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停留在殡仪馆陈师傅的最后一条短信:“监控显示,推走你母亲棺木的,是穿寿衣的你自己。

附:1993年暴雨夜档案——林建国在乱葬岗救回13具纸人,代价是子孙永为守灵人。”

纸人突然松开手,退后半步鞠躬,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感谢您完成第13次替死,现在该换我们‘活’了。

记住,天亮前不要照镜子,否则会看见上一任守灵人的残魂——比如你妈妈,她现在还困在镜中呢。”

镜中倒影剧烈晃动,母亲的脸从祖父身后浮现,眼窝空洞,嘴角淌着尸油。

她伸出手,掌心躺着半张契约,上面是小满三年前撕毁的缺口。

原来母亲从未离开,她的残魂被困在镜中,看着自己的“女儿”——另一个被制造出来的纸人,重复着同样的命运。

“不——”小满的声音变成纸页撕裂的轻响,她感觉身体在变薄,指尖开始透明。

供桌上的香灰突然腾空,在镜面上拼出祖父的临终遗言:“纸人活,活人死。

守灵人,从来都是死人的替身。”

最后一盏长明灯熄灭前,小满看见纸人们围坐在棺木旁,用她的香灰在青砖上画着新的闭字符。

而她的“尸体”,正躺在棺木里,后颈的朱砂贴纸不知何时变成了纸人胸口的“林”字。

最年幼的纸人——七岁的自己——爬进棺木,蜷在她身边,掌心攥着那枚生锈的镇魂钉。

“早安,小满。”

纸人用她的声音说,“昨晚守灵太累了,你睡了一觉,现在该回医院上班了。

记住,下个月父亲的头七,我们还要回来守夜哦。”

晨光透过窗棂,小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灵堂的藤椅上,掌心攥着半片朱砂贴纸。

供桌上的纸人端正地坐着,胸口的“林”字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仿佛从未动过。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时间是早上七点,短信箱里空空如也,只有殡仪馆陈师傅的未接来电,备注写着:“你母亲的骨灰盒昨晚被盗,监控拍到的是……”她站起身,镜台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走近时,发现穿衣镜不知何时裂了道缝,裂缝里卡着片碎纸,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正是三年前撕毁的契约残页,此刻却完整地拼出一行字:“当纸人学会行走,活人就该学会遗忘——毕竟,你从来都不是‘人’啊。”

指尖触碰到镜面的瞬间,小满后颈一凉,仿佛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她望向镜中,看见自己的嘴角勾起不自然的弧度,而在她背后,十三具纸人正排着队走向门口,最前面的那个,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绛红睡衣,后颈处贴着半片朱砂贴纸,像极了七岁那年暴雨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