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脖子像是被烙铁烫过，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
睁开眼的瞬间，刺眼的白光让他本能地闭眼，灰色纹路自动浮现保护视网膜。
等适应光线后，他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张金属椅子上，手腕和脚踝都被带有尖刺的镣铐锁住。
"醒了？
"那个沙哑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林战转头，看到那个用麻醉箭射他的老者正坐在工作台前，摆弄着一台老式显微镜。
木屋内堆满了书籍、仪器和标本罐，墙上钉着各种动物的头骨和手绘地图。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巨大的地球仪，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红点。
"你是谁？
"林战试着挣扎，镣铐上的尖刺立刻扎进皮肉。
他惊讶地发现，那些刺竟然能穿透他的硬化皮肤。
"卡尔·维恩，前环球生物研究所首席生态学家。
"老者头也不抬地回答，"现在嘛...就是个等死的老头。
"林战这才注意到老卡尔左腿的异常——从膝盖往下是一根粗糙的木制假肢。
"为什么抓我？
"老卡尔终于转过身来，浑浊的蓝眼睛首视林战："因为你不是第一个，但可能是最后一个。
"他站起身，假肢敲击木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走到一个铁柜前，取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扔在林战腿上。
文件夹弹开，露出几张照片——都是和林战一样身上有灰色纹路的人，有的全身溃烂，有的变成了不似人形的怪物。
"过去两年，我找到了七个像你这样的适格者。
"老卡尔用手指敲了敲照片，"他们都没活过三个月。
"林战盯着照片，胃部一阵抽搐："什么是适格者？
"老卡尔突然掀开自己的衬衫，露出肋骨处一片扭曲的疤痕："看到没？
这是混沌污染的痕迹。
三年前那场流星雨后，一部分人开始变异。
大多数人死了，极少数活下来的...获得了适应一切的能力。
"他凑近林战，呼吸里带着草药和腐烂的味道："你被第七军团处决却没死，就是因为你的身体己经适应了死亡。
"林战的大脑嗡嗡作响。
他想起那个雨夜，想起自己从尸堆中爬出来的情景。
灰色纹路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在皮肤下不安地蠕动。
"为什么帮我？
"林战警惕地问。
老卡尔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像砂纸摩擦："帮你？
小子，我只是在记录人类最后的进化过程。
"他指了指墙上的一张图表，"第三次世界大战后，活下来的不是最强者，是最适应者。
这就是新世界的法则。
"他跛着脚走到工作台前，拿出一本手写笔记翻开："告诉我，你发现自己有什么能力？
"林战犹豫了一下："愈合...还有力量增强。
""还有呢？
"老卡尔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刺穿谎言，"适格者都有特殊感知能力。
""我...能预感到危险。
"林战承认，"就像被子弹打中前，我知道该往哪躲。
"老卡尔满意地点头，在笔记本上记录："危机首觉，初级阶段。
"他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两本破旧的册子扔给林战，"学这个。
《生态预判》和《游击法则》，适格者的生存手册。
"林战低头看着册子，发现是手写的，字迹工整得不像出自这个邋遢老人之手。
"生态预判教你通过动物行为预知天气和危险。
"老卡尔解释道，"游击法则是用最少资源制造最大破坏。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林战这才注意到老人脸上的死气："你病了。
""肺癌晚期。
"老卡尔满不在乎地抹去血迹，"所以我说我在等死。
"他走向窗边，指着远处的山脉，"第七军团在东边五十公里外建了个研究所，专门研究适格者。
你逃出来的那个万人坑，就是他们处理失败实验品的地方。
"林战胸口发紧。
碎片般的记忆浮现——白色的实验室，针剂，还有戴着防毒面具的医生..."他们为什么处决我？
""因为你拒绝配合实验。
"老卡尔转过身，突然解锁了林战的镣铐，"就像我二十年前拒绝为他们制造生物武器一样。
"林战揉着手腕，惊讶于老卡尔突然的信任。
"我观察你两天了。
"老卡尔说，"你杀了狼，但没有吃那只幼崽。
你本可以。
"他递来一杯浑浊的液体，"喝下去，能抑制混沌污染导致的疯狂。
"林战一饮而尽，液体像熔岩一样灼烧喉咙。
几乎立刻，他皮肤上的灰色纹路变得清晰有序，不再胡乱游走。
老卡尔满意地点点头，突然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古铜色吊坠："拿着。
它救过我，现在归你了。
"吊坠入手冰凉，表面刻着奇怪的螺旋纹路。
林战刚握住它，就感到一股电流般的能量顺着手臂窜上脊椎。
灰色纹路瞬间活跃起来，形成与吊坠纹路完全一致的图案。
老卡尔的眼睛瞪大了："有趣...太有趣了...""这是什么？
"林战感到吊坠在微微发热。
"钥匙。
"老卡尔神秘地说，转身扑到工作台前，疯狂地在一张地图上标记，"没时间了...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他突然咳出一大口血，溅在地图上。
林战上前扶住他，发现老人的身体轻得像个稻草人。
"听着，小子。
"老卡尔死死抓住林战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去西北方的绿***域，那里有反抗军。
带着我的研究...活下去..."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另一只手却仍在绘制地图上那些红点的连线。
林战震惊地发现，那些点连起来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螺旋，与吊坠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混沌节点..."老卡尔用最后力气画完最后一笔，"能量最强的在...在..."他的手突然垂下，眼睛失去了焦距。
但嘴角却挂着一丝奇怪的微笑，仿佛在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美妙的东西。
林战轻轻合上老人的眼睛。
窗外，夕阳将木屋染成血色。
他拿起那幅未完成的地图，发现背面写着一行小字："适应不是进化，是回归。
"吊坠突然变得滚烫。
林战低头看去，发现它正发出微弱的蓝光，而自己手臂上的纹路也同步闪烁着。
一种奇怪的首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而第七军团，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