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注视着那道金色人影，灵性首觉如尖刀般抵住他的咽喉。
**“你是谁？”
**他的声音通过“愚者”权柄震荡而出，灰雾随之翻涌，试图撕碎入侵者的伪装。
可那人影只是轻轻抬手，沸腾的灰雾便如驯服的羊群般平息。
**“我是谁？”
** 人影低笑，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个穿着旧时代西装的中年男人，领带松散地挂着，右手无名指戴着枚青铜戒指，戒面刻着模糊的星座图案。
克莱恩的瞳孔骤然收缩。
——戒指上的星座，是地球的**猎户座**。
**“你可以叫我‘守门人’。”
** 男人向前一步，灰雾自动裂开一条通道，“或者……‘最初的穿越者’。”
他的皮鞋踏在源堡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这具身体拥有真实的重量。
克莱恩的灵之虫疯狂预警。
源堡是“最初”屏障内的概念性存在，理论上只有灵体能够进入。
可眼前之人……**拥有血肉之躯。
**“你说‘最初’……”克莱恩维持着语气的平静，暗中调动“错误”权柄覆盖自身存在，“是指‘最初造物主’？”
“守门人”摇了摇头，突然用中文说道：**“是指我们来的地方。”
**——中文。
克莱恩的思维几乎凝滞。
对方不仅知道“周明瑞”，甚至能使用**地球语言**！
“你也是‘穿越者’？”
克莱恩谨慎地切换中文回应，同时将部分意识沉入历史空隙，准备随时召唤“诡秘侍者”投影。
“不，我是‘回收者’。”
男人摘下戒指，在指间翻转，“负责清理那些……本不该存在的‘错误’。”
戒指突然停住，戒面上的星座亮起血光。
克莱恩眼前的世界骤然破碎。
---### **2**佛尔思的指尖渗出了血。
她死死盯着《愚者圣典》上蠕动的墨迹，那枚“眼睛”己经完全睁开，瞳孔深处浮现出倒悬的城市轮廓。
**“伯特利……”**呓语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人贴着她的耳垂呼吸。
她颤抖着点燃蜡烛，试图布置通灵仪式，可火焰刚燃起就扭曲成灰白色的菌丝，在空中拼出一行鲁恩文字：**“门己打开。”
**书页上的墨迹突然暴起，如活蛇般缠住她的手腕。
佛尔思感到一阵剧痛，低头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透明化**——肌肉、骨骼、血管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小的、闪烁星辉的……门。
“不……！”
她挣扎着想要撕下书页，可整本《愚者圣典》突然自动翻动，无数页面上浮现出相同的倒悬城市。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佛尔思看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浮现出一行新鲜的笔迹：“去找到‘愚者’的锚。”
——那是她自己的字迹。
白银城的地下遗迹中，戴里克跪倒在地。
“无暗十字”的光芒己经熄灭，而壁画上的倒悬城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转。
随着城墙一寸寸摆正，石室开始剧烈震动，仿佛整座遗迹正在被某种力量拖向深渊。
“必须……通知首席……”戴里克咬牙撑起身体，可刚迈出一步就僵住了。
壁画上的城门处，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破旧的黑袍，银发如月光般流淌，手中握着一柄镶嵌星辉的权杖。
戴里克的血液瞬间冻结。
——“暗天使”萨斯利尔。
这位“远古太阳神”的阴暗面、曾经的白银城造物主，本该在“真实造物主”复苏时彻底消亡！
“很意外？”
萨斯利尔微笑，声音却像无数人同时开口，“‘倒吊人’途径的尽头，本就是‘循环’。”
他抬起权杖轻点壁画，整座城市突然加速翻转。
戴里克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撕成两半——一半留在原地，另一半却坠入壁画，站在了那座城市的街道上。
街道两侧的建筑布满菌丝状纹路，而天空……是源堡的灰雾。
“欢迎来到‘逆时之城’。”
萨斯利尔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这里是所有被‘最初’遗忘的……时间残渣。
伦纳德的后背抵在潮湿的砖墙上。
“你说‘前任诡秘之主’……”他盯着阿蒙单片眼镜后的眼睛，“是指‘福生玄黄天尊’？”
“不，是指更早的那位。”
阿蒙罕见地没有露出笑容，“在‘天尊’之前，还有一位‘诡秘’……祂从星空中带回了一些‘不该存在’的知识。”
雨滴悬停在半空，形成无数镜面般的折射。
伦纳德在其中看到无数扭曲的画面：——穿西装的“守门人”站在源堡；——佛尔思的身体化为星辉之门；——戴里克步入倒悬之城……“老头？”
伦纳德在心底呼唤，可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毫无回应。
“别费力气了。”
阿蒙摘下单片眼镜擦拭，“那位‘守门人’修改了‘错误’的定义……现在所有寄生者，都暂时‘忘记’了宿主的身份。”
伦纳德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也被影响了？”
“所以我需要你。”
阿蒙重新戴上眼镜，嘴角扯出僵硬的弧度，“‘诗人’先生，你体内有‘愚者’的祝福……那是少数未被污染的联系。”
他伸手按住伦纳德的肩膀，两人的身影突然虚化。
“我们去见一个人。”
雨幕破碎的瞬间，伦纳德看到怀表的指针全部指向了……“周明瑞”克莱恩在历史空隙中下坠。
“守门人”的戒指将他拖入了一段陌生的历史——这里没有灰雾，没有源堡，只有无尽的青铜色管道纵横交错，管道内流淌着粘稠的、星光般的液体。
“这是‘最初’的血管。”
“守门人”的声音从管道深处传来。
克莱恩看到那些液体中沉浮着无数文明残骸：——蒸汽机与魔法阵结合的城池；——生长着人脸的巨大菌毯；——正在自我复制的机械佛寺……“你看到了吗？”
男人突然出现在克莱恩身后，手指划过他的太阳穴，“这些才是‘穿越者’的真相……我们不过是‘最初’梦中的细菌。”
克莱恩猛地转身，却抓了个空。
“守门人”的身影散成星辉，又在另一段管道中重组：“‘周明瑞’，你以为自己是谁？
一个幸运的穿越者？
‘诡秘之主’的候选人？”
他抬手撕开一段管道，露出其中蜷缩的婴儿——那婴儿长着克莱恩的脸，脐带连接着星空深处的巨大眼球。
“你只是‘最初’排出的一粒残渣。”
佛尔思在虚无中行走。
她的身体己经变成无数微缩的“门”，每扇门后都闪烁着不同的画面：——奥黛丽在菌丝缠绕的宫殿中起舞；——阿尔杰驾驶幽灵船驶向星空；——休的军刺刺穿一本写满中文的笔记……“找到‘愚者’的锚……”她喃喃重复着那句话，突然在某扇门前停住。
门后的画面是间简陋的公寓，黑发青年正在泡方便面，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诡秘之主》的小说页面。
——那是尚未穿越的周明瑞。
佛尔思伸出手，门内的青年突然抬头。
两人的目光隔着时空交汇。
青年笑了。
“谢谢。”
他用中文说道，“现在，轮到我了。”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