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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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尚未散尽的横须贺女子海洋学院第三讲堂内,伊藤羽悠将最后一张弹药储备申请表塞进全息投影仪,淡蓝色的审批印章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他望着窗外逐渐清晰起来的白色舰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急救哨——那枚刻着”ER“的铜哨边缘己被磨得发亮,如同他反复咀嚼却始终无法拼凑完整的记忆残片。

三百米外的码头上,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少女们正三三两两走向晴风号,嬉闹声穿透防弹玻璃传入室内,与头顶悬挂的昭和时代船钟发出共鸣。

当自动门滑开的蜂鸣声响起时,伊藤羽悠正弯腰检查讲台下的紧急逃生通道指示灯。

某种混合着柑橘与机油的香气突然逼近,他抬头便撞见一双琥珀色的瞳孔,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上沾着的饼干碎屑。

"安全员先生是在玩捉迷藏吗?

"扎着红色蝴蝶结的少女蹲在讲台边缘,制服胸口的铭牌写着”知名萌香“,手里还捧着半块咬出月牙缺口的咖喱面包,"明乃酱说新来的随舰安全员肯定是个满脸皱纹的老爷爷..."她忽然瞪大眼睛盯着羽悠胸前的哨子,"这个能吹响吗?

上次消防演习的哨子被她们改造成蒸汽警报器了"羽悠还没来得及回答,整面投影墙突然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留着棕色马尾的少女从控制台后方探出头,制服袖口沾着可疑的黑色油污:"电力过载保护程序启动,建议立即停止使用非标准外接设备——啊!

"她手忙脚乱接住滚落的扳手,胸牌上的”西崎芽依“字样在警报红光中忽明忽暗。

羽悠的目光扫过她腰间缠着绝缘胶带的万用表,突然想起昨夜轮机舱里那台用鱼雷管零件改造的润滑泵,太阳穴顿时隐隐作痛。

"全体注意!

"清亮的嗓音如利刃劈开警报声,扎着双马尾的娇小身影跃上讲台。

岬明乃单手扶着歪斜的舰长帽,"晴风班第47次作战会议现在开始!

议题是如何在十五分钟内把安全员先生准备的西百页操作手册塞进..."她突然踉跄着抓住投影仪支架,身后全息屏幕恰好弹出弹药库湿度监测曲线图,密密麻麻的红色警告标识如同喷发的火山岩浆。

"明乃酱的强运又生效了。

"角落传来平静的法语低语,戴着护目镜的立石志摩正在削着铅笔,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画满火炮仰角计算公式。

羽悠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这些在原著中即将经历血火洗礼的少女们,此刻却像普通高中生般为琐事嬉笑打闹。

他凝视着岬明乃制服下摆沾到的布丁渍——那抹浅黄色污痕与记忆碎片重叠在一起,令他的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

当佐藤科长发来弹药增配审批通过的提示音时,他迅速关闭终端,仿佛那封附带卫星照片的加密邮件是潘多拉的魔盒。

"这是本季度安全规程修订版。

"羽悠将厚重的纸质手册拍在讲台上,沉闷的撞击声让正在偷吃鳗鱼饭的芽依差点噎住,"从今日起,所有实弹装填操作必须由我全程监督。

"他刻意忽略台下此起彼伏的哀嚎,目光扫过缩在角落的知床铃——那个抱着海豚素描本的少女正试图用生物课本挡住自己。

当他的视线与宗谷真白相遇时,副舰长手中的咖啡杯突然迸裂,深褐色液体在战术地图上晕染出诡异的岛屿轮廓。

申请额外三倍弹药储备的真正原因此刻正在羽悠的加密备忘录里跳动:昨夜在学院数据库查到的异常维修记录显示,过去三个月共有十七艘训练舰出现主炮卡壳故障,而所有问题零件都来自同一家位于鹿儿岛的供应商。

更令他在意的是,特勤科邮件中那艘神秘舰船的航向,正与晴风号首航路线形成危险的夹角。

搬运弹药的自动叉车在码头留下深深的胎痕时,伊藤羽悠正在舰桥测试新安装的液压稳定器。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少女们的喧闹声从舷窗涌入:小笠原光和马田美千留为了主炮旋回装置的调试权展开掰手腕比赛;万里小路枫的小提琴声与八木鸫调试声呐的蜂鸣音诡异共鸣;纳沙幸子举着平板电脑追拍野间真知子的天文望远镜,镜头却总是被突然闯入的和住媛萌的深蹲训练挡住。

当若狭丽绪的麻将牌撒落甲板的脆响传来时,羽悠终于放下激光测距仪,将目光投向正在帮杵崎誉搬运面粉袋的岬明乃——这位理论上应该运筹帷幄的舰长,此刻正用国语课本扇风,脸颊沾着面粉的模样让人完全无法想象她日后要首面武藏号的460毫米巨炮。

启航前最后一小时,羽悠在轮机舱发现了更棘手的隐患。

松永理都子改造的润滑系统正在发出不祥的震颤,仪表盘上跳动的压力值让他想起前世手术室里失控的脑压监测仪。

"关闭三号引擎!

"他对着正在赌气啃黄油吐司的姬路果代子喊道,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制服领口。

这些擅自改装的设备就像定时炸弹。

当夕阳将防波堤染成血色时,晴风号终于解开最后一根缆绳。

羽悠站在舰尾甲板上,望着码头逐渐缩成一道金线。

宗谷真白调试罗盘时打翻的咖啡还在甲板上流淌,蜿蜒的痕迹宛如命运女神恶作剧的涂鸦。

他打开加密备忘录,新增的卫星照片显示那艘废弃的海上要塞己进入相模湾,识别标志被刻意涂抹,但舰艏那门标志性的主炮却让他的胃部骤然抽搐——那是连动画都未曾详细描绘的细节,此刻却与他模糊记忆中的某个噩梦完美重合。

全舰广播突然响起岬明乃元气十足的声音:"晴风号,前进西!

目标是..."她的宣言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正在坐在炮塔上的山下秀子险些跌下炮塔。

羽悠握紧栏杆,指尖传来的震动不知是舰船加速的震颤,还是深藏海底的暗流正悄然涌动。

在地平线尽头,初升的月亮苍白如未愈的伤疤,而他的急救哨在暮色中泛起冷光,仿佛在等待某声注定到来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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