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楠木拔步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谢云州握着秤杆的手顿了顿。
透过茜素红盖头下摆,能看见新娘绣着并蒂莲的软缎绣鞋正微微发颤。
秤杆挑开盖头的刹那,满室烛火都晃了晃。
林若曦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似的阴影,鬓边赤金点翠步摇却纹丝不动。
谢云州忽然想起三日前初见时,这位林家大小姐立在回廊下看账本的模样——也是这样挺直的脊梁,连后颈那颗朱砂痣都透着拒人千里的冷。
"娘子..."他故意拖长尾音,指尖擦过妆奁上的合欢酒,"春宵苦短——""谢公子。
"林若曦截住话头,葱白手指按住他欲斟酒的手腕,"你我既非两情相悦,有些话不妨摊开说。
"她从袖中抽出一卷洒金笺,展开时带着清苦的檀香:"约法三章。
其一,未经允许不得踏入西厢;其二,人前需扮作恩爱夫妻;其三..."羊毫小楷在第三条洇开墨痕,"若三年内不能诞下子嗣..."窗外忽起一阵穿堂风,将案头红烛吹得明明灭灭。
谢云州瞥见宣纸边缘细微的褶皱,那是被人反复揉搓又展平的痕迹。
他忽然倾身上前,鼻尖几乎要触到她耳垂上的明月珰:"娘子这般着急,莫不是...""放肆!
"林若曦猛地起身,腰间禁步撞出泠泠清响。
可她忘了罗裙还压在谢云州膝下,这一挣反而跌进他怀里。
谢云州就势扣住她后腰,掌心隔着层层锦缎仍能觉出紧绷的肌理。
雕花窗棂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谢云州眸色暗了暗,突然贴着林若曦的耳畔轻笑:"娘子猜,此刻檐下藏着几双眼睛?
"热气呵在她颈侧,"周姨娘派来的?
还是账房王先生的人?
"林若曦僵住了。
她自然知道这桩婚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却没想到这人刚进门就将局面看得这般透彻。
正要开口,忽觉鬓边一松——谢云州竟摘了她发间金簪!
"你!
""嘘..."修长手指抵住她唇瓣,谢云州将金簪在指尖转了个花,"明日敬茶,为夫总得给岳母备份见面礼。
"他指尖抚过簪尾细微的划痕,那是林家银楼独有的暗记,"比如...这支本该在去年中元节随商船沉江的凤头簪?
"更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