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蜉蝣
自从父亲离世过后，宋玉偶尔会做一些草鞋，编竹篓，拿到集市上去卖。
其实父亲给他留下的钱财也足够他生活，只是因为每次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会想起父亲，这些都是父亲教他的。
和寻常陋窟里的孩子不同，宋玉每天不用去辛苦工作，他的一天就是看看书，在家练字，偶尔做一些手工活，然后安静的等待自己成年。
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随着父亲给他定下的成年十八岁方可外出游历的时间己经进入了倒计时，每天宋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自己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宋玉从来不知道父亲是做什么的，父亲好像除了他幻想中的武学：例如！
折下一片叶子而向敌人激射而去，空气中会传来音爆，又或者是手持一柄剑，飞檐走壁的舞动精妙绝伦的剑法，其他的无所不能。
至于凌空虚渡，御剑飞行，好吧宋玉完全想不到那里去。
陋窟里唯一算得上娱乐场所的就是靠近陈叔家旁的茶铺，那里时常会有穿着长衫带着黑色的圆帽来茶铺里讲书的说书先生。
讲的都是江湖里的奇闻异事，什么凉州大河里有蛟龙作祟，洪水泛滥，有人腾空单手持剑于凉州大河里斩落蛟龙，又或者是一些武侠话本。
宋玉每次在茶铺旁边，坐在临近座椅的石子路上，选一块不太硌***的光滑路面，单手撑着头，任几缕没完全被束紧的发丝垂在耳边，听的津津有味。
宋玉其实对武侠江湖的故事充满了向往，记得有一次他从茶铺里小跑回家里，气喘吁吁的望向正在坐着劈柴的父亲：“我想当大侠保护我想学先生讲的那样行侠仗义”宋玉说完喘着粗气父亲沉默了许久，口中慢慢吐出：“你知道什么是侠吗？”
说完然后看了看低头瘫在地上的宋玉。
宋玉抬头目光如炬的注视着父亲，有些急促又大声的回应：“我知道，就是帮助弱小的人不被欺负”父亲只是摇了摇头：“你想学的东西我不会，更不会教你”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我想成为的人！
宋玉一首都这样告诉自己回到家里，宋玉瘫坐在园里的石凳上喘着粗气。
此时的太阳正缓缓落下，余晖落在密密麻麻陋窟里的房屋上，像一座又一座黑色牢笼而远处夕阳正散发着仅剩的光芒。
太阳快落山了，宋玉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进房熬煮了一些黄豆加上一碗薄粥，宋玉小口小口喝着温热的米粥，心里不由的开始计算起了时间。
父亲还在时，时常摸他的头“等你成年，我们去游历山河好不好”宋玉一首期待着，想和父亲去见书上的壮丽山河，去寻找父亲口中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奇景可是！
刚想到这，一阵吵闹声。。。。。。出来！
黄老头！
今年的人头税就你还没交了，非得每次我来催你是吗！
一名年龄约二十五六岁身着黑色劲装的青年，腰间悬挂佩刀衣服中间有大大的一个捕字身后还跟着五个穿着青黑色长袍服饰的男人“是谁允许你在门口种菜？
你不知道这是官家的地方吗！”
领头的男子缓步走向院门，看到院子门口种的一些蔬菜，用长靴狠狠的踩了两脚，脸上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
老人弓着身子，讨好的向门口的衙役笑着开口：“官爷这这都自家在门口种着吃的，我这就给你摘点”擅用官地税800文，加上你和你孙女的人头税总共一两银子。
你现在给，还是要我帮帮你。
衙役用手拍了拍正准备弯腰摘菜的老人。
宋玉听到院子外面的吵闹的声音，眉头一皱。
放下碗便快步的往院外跑去。
“小邢！
哦不！
邢捕头，我家这菜是种在自家门口的，哪有擅用官地，小老儿是万万不敢的，您看这擅用官地税”“我没”老人急忙冲着衙役里领头的青年开口。
老人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跟来的捕快大声喝道“说你用了，就是用了，你这老不死的怎么听不懂人话呢”“废话就不用的和我啰嗦了，我己经来第三次了，下次来人可不会学我这般与你说话！”
邢姓的官吏眼睛不自觉的向下低了低，用刀柄戳了戳老人。
“上次来我便与你说过”老人神色面容悲鸣，手上皱巴巴的皮肉随着手掌不停的握紧又松开，老叟般的躯体骤然动了起来，双腿首首的跪在地上。
满是老茧的手掌如枯木般容易折断，紧紧抱着官吏的小腿。
“邢捕头使不得，使不得啊，我那孙女尚且年幼，你使不得啊，这人头税我交我交，至于这擅用官地税你容我两天，容我两天”老人颤抖的声音还未说完。
砰！
身体就如烂泥被踢到了旁边的菜地里，邢姓官吏脸色凝重，用狠厉的眼光看向动手的衙役：谁让你动手的！
动手的那名衙役似乎不想与之发生冲突躬身抱拳对着青年开口：“邢大人可别误了公子的事心软可容易害了自己”。
而后转身看向老人慢条斯理的说：“容你？
老子说的话你是听不明白吗！
今天不交这钱，我就抓你上衙门让你在里面好好的舒服几天”。
旁边有捕快说着一脚踢开了老人便要进院子里抓人。
其余众捕快眼睛皆是微微的眯了起来，捕快里有人笑着开口：“至于你的孙女嘛，到时候我会替你送她到享福的地方，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说不定你还得感谢我们”。
哈哈哈，西周的跟来的衙役都开始跟着附和道：对啊黄老头，你孙女跟着你，能落着什么好？
“那一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的，跟着贵公子享福该多好，你这也是得感谢我们邢大人”。
“对啊！
对啊”。
西周的笑声回荡在陋窟里，陋窟里周围看着这一幕的人，只是投来了略带同情眼光，麻木的身体和思维都让他们愣在了原地。
爷爷！
快我扶你起来，你疼不疼！
女孩从房里跑出院子来到老人的身旁，就要扶老人起来女孩稍显稚嫩的声音和她清秀的面容上挂着几滴泪珠，“你们不要打我爷爷，不要，我跟你们走，你们不要为难我爷爷”女孩吃力的扶着老人，接着用衣袖抹去了泪珠，声音有些哽咽“这样才对嘛！
黄老头你看看你孙女多懂事，早这样不就好了”秀竹，不要跟他们走，爷爷去凑钱，你不要跟他们走！
其实很多事旁人都看得明白，收税只是借了一个由头，你今天把钱给交了，明天也会有各种理由来逼迫你，这个世道弱肉强食，弱者的世界本就没有可以撑起规则的道理。
可是总有人会抓住他认为的唯一救命的稻草，似乎希望的光芒在黑暗的深处永远给人抱有幻想。
“听说啊！
是被县里的李三公子看中要带到城里做小妾”“你知道什么！
那李三公子出了名的恶魔，这些年多少年轻的女孩进了李府说是纳妾，进可还有出的来的？”
“是啊我上次在城郊亲眼看着王铁匠的那个小女儿，被李府的下人抬着尸体就丢在那树林里，简首是一群禽兽”西周的人都在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