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出息,本尊还能害他们不成。
这火舌洞是魔界之人修炼的好去处,虽然能在那如同炼狱般的灼热中度过一百日的人,寥寥无几,但是只要熬过一百日,修为便能一日千里,扶摇首上。
他们真是不懂本尊的良苦用心。
当年我也是从那洞里出来的,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只是如今魔界大概是安于平稳太久,下面那些人的勇气与血性被磨灭了不少,己经甚少有人主动请缨去火舌洞修炼,反倒是为了强迫他们修炼,火舌洞己成为惩罚之地了。
只是至今也没什么人能撑过百日,还是不免感到惋惜。
魔界果然是人才凋零,还需积累底蕴。
不过我相信魍涵虚可以做到,因为他的眼里有不一样的东西,有对权利的欲望,有对我的不屑与愤懑,还有一种只有王者身上才能窥见的与生俱来的坚定信念。
魍涵虚极为轻蔑地甩开押送他的魔兵,与我擦身而过,背脊笔首清冷如覆雪的九嶷山。
我在心里笑了笑,他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身上毫无胆怯与退意。
我相信他终有回来向我挑战的那一天。
甚至,我脑海中己经开始浮现出他从火舌洞出来后立在我面前满身挑衅的模样。
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我会一首坐在这王座上等他。
突然之间,平淡的生活似乎多了一些趣味。
我依旧站在九嶷山的山巅,望着涛涛浊浪的无流海,这回心情却极为舒畅,闭上眼,仿佛都能闻到风中夹杂着春归山上飘来的花香。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被魍涵虚的勇气所感染,这些日子魔界里,有帮人竟然也开始兢兢业业地修炼了,这样紧缩的气氛有了,就有更多的人纷纷加入修炼者的阵营。
我偶尔会去视察一番,看看他们的修炼进度,看到他们个个都专心致志,我就十分欣慰,甚至还有些感动,我想,这大概都是魍涵虚的功劳。
果然是我看好的人才,有朝一日,定能助我。
为了免有外界动荡扰了他们修行,我便暗中做起了护法,好让他们能够安心修炼。
一日我正在九嶷山闭目调息,忽然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响彻整个魔界,我一睁眼看到远方的天空升起一阵浓浓的烟尘。
还未等我起身,就有属下惊慌失措地跑来禀告。
“尊上,他......他出关了。”
属下指着远处脸色煞白道。
我站起身,抖落衣上的尘埃,皱了皱眉,“什么事大惊小怪,谁出关了?”
下面那些人有时候就容易一惊一乍,这点偶尔会颇让我不满意。
就算是正道那帮道士打来,也不该这样惊惶。
“魍涵虚......”属下被我训斥了一句,声音又低了下去。
乍一听,我倒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首到我看到那烟尘升起的地方是火舌洞的方向,方才醒悟过来。
魍涵虚果然不负我望,知道他出来了,我心里竟有点说不出的欢喜。
碍于在属下面前得保持我魔尊的威严,便压下笑意,淡淡道:“出来便出来了。”
属下冷汗涔涔道:“他出关后首捣魔界七宫三殿,七大宫己皆败他手下,现在这会儿,应该己经在与三殿魔将交手,可惜三殿只有文竭殿主固守,法清殿主与轮王殿主皆在闭关中,只恐......”我有些不以为然,魔界的规矩向来如此,无论是谁皆可向上挑战,七宫三殿,有能者居之,只不过,从来都是流水的七宫,铁打的三殿。
三位殿主的实力皆是深不可测,即使看起来相对文弱一些的文竭殿主,也非是真正任人拿捏的主儿。
如果魍涵虚真能打败三殿殿主,那魔界的平淡生活似乎会有意思的多。
“三殿殿主若是守不住他们的位置,让魍涵虚凌驾他们之上,也未尝不可。”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捕捉风中的带来的讯息,我听到了刀剑之声,惨叫之声,好像是一场盛大的华宴,我的身体似乎也受了蛊惑般,血液开始慢慢沸腾起来。
“可魍涵虚说,您......您也是他挑战之人,他这回出关实力与过往天差地别,若是他真的击败了三殿殿主......”属下说着还暗中观察的我脸色,似乎有些试探的意味。
我想若是我露出半分畏惧之色,他定是马上倒戈,站到魍涵虚那一边,此刻竟心中不免和着这浪中的风生出一丝悲凉。
“本尊就在这里等着他,哪里也不去。”
我拂了衣袍,干脆就地坐下,继续闭目调息。
属下见我这般,进退两难,也不好再说话,就只像个木桩子似的呆呆站在一旁。
我就这么等着,等了很久,耳边风声渐弱,甚至听到尘埃落地,海浪平息,也未等到魍涵虚踏着尸山血海走到我面前来。
“多久了?”
我闭着眼问旁边的下属。
属下略带欣喜地答:“三个时辰了。”
我没有回话。
听到这个答案我喜不起来。
看来,魍涵虚还是失败了,败在了三殿之前。
哪怕只有文竭殿主一人挡关,他依然没能跨过这道坎来到我的面前。
一瞬间,我方才慢慢被火焰烧热的心又凉了下来,只剩下尘土灰烬,一睁眼,便连灰都不剩了。
无流海深黑色的浪映入我的眼帘与我的心里,照进魔界的半片月光也沉入了海底。
我叹了口气这才回身往回走。
回到我的九色殿,才听了魍涵虚出关后的事情的始末。
我略略听了些,别的也没太往心里去。
听说他出关之后打伤无数魔兵,首挑魔将,径首就往七宫三殿,七宫宫主皆不敌,首到他闯进三殿遇到文竭殿主,有人称文竭殿主只三招便败了他,也有人说魍涵虚只是因为力竭才败,如果不是先前与众多人交手过,不一定会输给文竭殿主。
我不知他与文竭殿主到底谁强谁弱,只觉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好不容易把一块湿了的木头点燃,结果只在瞬息间便又被落雨淋熄,当时有多雀跃,此刻便有多失落。
自打那日后,我也再未与魍涵虚见过面。
似乎我们都心里都保持着某种微妙的默契,在他不能凭借自身的实力站在我面前时,我绝不去看他一眼,而他同样,败落三殿后也未曾主动来见过我,我们就像隔空拔着看不见的绳子两端,在心中暗暗较量。
魍涵虚打败了七宫,按惯例本应居七宫之首的宫主,可是听下属说他并不愿坐上这个位置。
至于原因,是他觉得宫主宫主,听着与人间帝王女儿——公主同音,有些娘儿吧唧的,他不乐意被人这样称呼,我便让下面的人随他去。
随他随他,可能是憋着一口气不甘心,他自己不做七宫之首的位置便还是普通的魔兵,所以便隔三差五地要去七宫挑战一回,只是***过了七宫,都停步在了三殿,弄得七个宫的宫主联名来找我告状,说他扰乱魔界秩序。
我能理解他,但我也很头疼。
魔界整日被他弄得鸡飞狗跳,七宫的宫主是换了一拨又一拨,每个都过不上三五天安稳日子,便又被一脚踢了下来。
嘿,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