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天工匣上,裂痕处渗出幽蓝液体,竟在青铜表面蚀刻出新的星图。
“海都的狗鼻子真灵。”
李墨珩剑指马可波罗,“三年前火烧机关城,也有你们的鲸油味。”
番邦世子转动燧发枪的黄金击锤,靴跟轻磕崖石:“李公子记性不错,可惜忘了墨家早被女帝卖给...”他忽然侧身,险险避过昭宁射来的袖箭。
箭簇没入岩壁三寸,尾羽缠着张燃烧的符纸。
“墨家永不卖友!”
昭宁翻身跃上机关兽,指尖在兽角连点三下。
巨兽眼眶突然射出红光,崖壁上“千窟城”三字应声脱落,露出密密麻麻的弩箭孔。
马可波罗抚掌大笑:“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不如跟我回海都,比在这陪葬强。”
话音未落,三支火箭己射向机关兽关节。
“阿宁控兽!”
李墨珩纵身踏着炮管跃起。
青冥剑凌空画圆,剑气竟引动最近的三尊青铜炮转向。
当剑尖刺入潭水那刻,三声炮鸣震落山石——炮弹是深埋地下的玄冰,炸开时寒气封住火箭去路。
昭宁趁机操控机关兽撞向崖壁。
兽爪拍中某处凸起时,千百弩孔同时迸发箭雨。
海都武士举盾格挡的刹那,她突然朝兄长喊道:“兑位生门!”
李墨珩瞳孔一缩。
昨日在剑冢看到的九宫图骤然清晰,脚踏八卦步闪到兑位。
果然有块赤色山石微微凸起,剑柄重击下,整片崖壁突然翻转——露出布满铜绿的巨型机簧,正是操纵千窟城防御的核心。
“抓住绞盘!”
他刚握住青铜柄,昭宁的惊呼己传来:“小心身后!”
灼热气浪擦过耳际,马可波罗的火铳抵住他后心:“多谢带路。”
番邦世子另一只手按在机簧铭文上,“原来要用墨家血脉启动...”话音戛然而止。
李墨珩突然松手后仰,任由身体坠向深渊。
马可波罗本能地前扑抓绞盘,却被突然弹起的铜环扣住手腕——这正是墨家著名的“请君入瓮”机关。
“你们中原人...”马可波罗咬牙扯动手腕,机簧却越收越紧。
他猛地抬枪指向绞盘,“那就同归于尽!”
“阿兄接剑!”
昭宁的呼喊伴着破空声传来。
李墨珩凌空翻身,接住她抛来的青冥剑。
剑锋插入岩缝的刹那,机关兽从侧面撞向马可波罗。
番邦世子坠落的瞬间,火铳走火击中机簧核心。
地动山摇间,李墨珩借剑身弹性跃回平台。
昭宁正拼命转动兽首机关:“快!
核心过热要炸了!”
他扑到绞盘前,咬破手指按在铭文凹槽。
血液渗入纹路时,灼红的机簧突然冷却,浮现出完整的千窟城剖面图。
某条暗道首通地底密室,标注着“龙形枢归位处”。
“去地宫!”
他拽起昭宁跃入最近洞窟。
身后传来惊天爆炸,气浪掀飞追兵的同时,也封死了来路。
火折子照亮斑驳壁画,昭宁轻触墙上凹陷:“阿兄你看,这像不像子午锁的纹路?”
李墨珩用剑鞘敲击石砖,空响处弹出个青铜匣。
匣内羊皮卷写着:“双生子午,血鉴同心。”
正是《天工开物》缺失的一页。
“原来要我们兄妹合力...”昭宁将子午锁按入凹槽,转头却见兄长面色苍白。
他右臂伤口渗出的血竟是幽蓝色,顺剑身滴在地砖上,凝成发光的脉络。
"阿兄!
"她撕下衣襟要包扎,被李墨珩按住手:“先开门。
这毒...一时半刻要不了命。”
两人各执半块锁片插入机关,石门轰然开启的刹那,昭宁突然落泪:“三年前你也是这样...中毒都不说...”李墨珩抬手拭去她泪珠,指尖温度比往常更烫:“这次真的不疼。”
他挤出一丝笑,“我保证。”
地宫中央的青铜树突然绽放荧光,每片叶子都是件微型兵器。
树根缠着具水晶棺,棺中人身穿墨家掌门袍,面容竟与李墨珩有七分相似。
“这是...我们的...”昭宁捂住嘴。
“不,是你父亲。”
李墨珩抚过棺椁上的生辰刻印,“墨家第三十六代掌门,李千秋。”
棺盖突然滑开,露出内侧***:“以血养匣,以匣镇魂。”
李墨珩怀中天工匣突然飞向树顶,裂痕处伸出无数金丝扎入树干。
当青铜树开始凋零时,地宫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
“你们竟敢唤醒兵魔神!”
马可波罗的怒吼从洞口传来。
他右臂缠着浸血的锁链,身后海都死士抬着尊古怪炮台。
“阿宁闭眼!”
李墨珩挥剑斩断最后一条金丝。
青铜树轰然倒塌时,地底冲出滔天黑雾。
雾中睁开六只血眼,正是壁画上的蚩尤残魂。
马可波罗狂笑着点燃炮引:“都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昭宁突然扑向炮口。
她腕间玉镯弹开三枚甲片,竟是缩小版的千机伞:“墨家女儿,不怕死!”
“傻丫头!”
李墨珩飞身抱住她翻滚。
炮弹擦肩而过,却在黑雾中调转方向,正中蚩尤幻象。
魔神嘶吼震落无数钟乳石,残魂竟被吸入天工匣裂缝。
马可波罗见状脸色骤变:“快撤!”
海都人潮水般退去时,李墨珩咳着血昏倒在昭宁怀里。
少女颤抖着摸向他心口——那里跳动的己不是血肉,而是半嵌在胸腔的龙形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