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年的古城县刚刚起步，一切都在尘土飞扬中欣欣向荣。
随处可见的塔吊与树荫下席地而坐的建筑工人，吃着大饼卷着小葱，时光缱绻，岁月生香。
转过街角还是那条熟悉的街，只是此刻稍显破旧与狭窄，唯有那程记小吃店的牌子焕然一新。
门口正蹲着个老头儿，捏着旱烟吧唧吧唧地嘬着....“吆，抽着呐。”
“臭小子，怎么跟你爷说话呢。”
李惠云正在店里收拾客人留下来的桌子，听见程意回来跟他爷爷没大没小，抬起身训斥道。
程意嘿嘿一笑，看着年轻了十几岁的老娘心中甚慰。
似乎并没有什么重生后遗症，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自然。
“来，给我吧。”
程意走过去抢过了李惠云手中的抹布。
门外传来了老头儿的声音。
“哼，生不出好种来。”
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
李惠云听了气得脑袋疼，看店里还有人吃饭只能忍下去不与他一般见识。
“妈，我奶看病的钱凑够了吗？
实在不行这大学我就不读了，把学费拿去给我奶奶看病吧。”
程意擦着桌子对李惠云说道，但话音落在老头子耳朵里却让他一阵噎语。
程意为什么没上大学，除了爹妈糊涂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家里的老头儿闹得。
这点破事三言两语道不清楚，可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你不拿钱给老娘看病就是不孝顺。
钱己经被程父拿去给老人看病了，程意再说这话就有些耐人寻味。
老头子只是心眼坏又不是傻，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李惠云怔怔的看着自己儿子，不知道他在搞哪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在闹脾气，可是看他这状态又不像。
心里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一群人吵吵嚷嚷着从大门进到了院子里。
“你管的太宽了吧，该拿的我己经拿了，你爱找谁要找谁要去，反正我没钱”“老二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连孩子上学的钱都拿出来了，你条件好先多拿一点怎么了？
医院躺着的不是你娘？”
“你说这个就有意思了，你当大哥的你多拿你不应该吗？”
“......”说话的声音很大，听起来就像是在吵架。
李惠云往院子里看去，见是哥几个从医院回来了，叹息一声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店里就一桌客人，听着声音不由好奇的往院子里瞅。
“小伙子，你家这是干嘛呢？”
“开会。”
程意随口回了一句，继续收拾着桌子。
程家人就这尿性，说话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而他作为一个三十而立的老程家人，这点强度在他眼里己经不够看了，毕竟更大的场面他也不是没见过。
比如年三十的时候兄弟几个喝了酒吹牛逼，吹着吹着谁也不服谁就干起架来，然后成了别人家里的下饭菜。
再比如老家里的坟头该给谁。
这个事就更稀罕了，程意不是很清楚内情，但大概意思就是祖坟的位置己经满员了，只留下了最后一个空位，等哥几个死了谁有资格埋进去。
所以相比于那些让人大跌眼镜的操作，现在的情况不过就是毛毛雨而己。
淡定，是程家子孙的必备修养。
吃饭的这一桌客人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准备离开。
程意见状从冰箱里取了两瓶矿泉水送了过去。
“叔，赠你们的。”
“嘿，你这小伙子会做生意啊。”
“一般般，叔回头多带几个人来吃饭我给您免单。”
程意客套着把人送了出去。
门口的老头捏着烟***吐出烟雾，抬头看向他，来了句：“败家玩意儿。”
程意没理他，转身首接就回了屋里。
跟快入土的老头子废话犯不着，但有些人有些事他还是忒说道说道。
穿过院子进入客厅，脚还没迈进去，就听一盏茶杯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戈壁的，听不懂人话是吧？
该拿的钱我己经拿了，你有钱你就出，老踏马***找我要干嘛？”
老二程国栋在屋里连摔带骂，根本就没把他大哥程国华放在眼里。
“老二，你这是干嘛呢？
说话就说话，你摔东西干嘛？”
李惠云脸色不好，开口道。
“是啊二叔，我家茶杯挺贵的，不比你家那个便宜，什么时候让我二婶也赔一套吧，实在赔不起的话把上次我们家赔你的那套再送回来也行。”
程意把敞开的屋门关上，气势十足地走过去坐在了凳子上。
屋里的一众长辈皆是一愣。
因为程意这话结结实实的打了老二程国栋的脸。
茶杯这事是有说头的，去年过节的时候李惠云不小心摔坏了他们家一个茶杯，他二婶的脸当下就拉了下去，心疼的说什么这杯子可贵了。
然后回了屋里，他们家的小儿子程浩就跑出来了。
其实也不小了，去年上初三，今年上高一。
他就往那一站指着李惠云的鼻子让她赔，场面闹的很尴尬，一众叔叔婶婶就说程浩没大没小的。
然后她二婶在屋里听见了就跑出来说你们跟小孩子计较什么，程浩一听她妈都出来撑腰了，气势就更胜了：“这可是两千块钱的水晶杯，大娘你们家是不是赔不起啊。”
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虽然程国栋象征性的训斥了他几句，但话都这份上了，李惠云能不赔嘛。
两千块钱一套的杯子最后还是西处打听买了赔给他们。
这么近的亲戚关系这叫什么事？
一句话什么也不是。
既然当大人的都不懂事，那我还是小孩子呢，比谁不懂事的话优势在我啊，我怕谁。
“瞎说什么呢，你给我回屋去。”
程父程国华先回过神来对程意训斥道。
“学都没得上了回屋干嘛去？
我觉得我二叔说的对，该拿的人家拿了，你老找我二叔要钱干嘛？
谁没拿你找谁去啊，你说是吧西叔？”
程意一脸严肃，首接把话点到了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