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爹就迫不及待扯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巫府门前送。
他佝偻着腰,一条稀疏花白的辫子盘在油腻斑秃的头顶上,黝黑苍老的脸上,堆着殷切的谄媚。
“哐哐哐!”他用满是黑垢的指甲,扣住门镮,侧着脑袋,耳朵贴着门,边敲门,边听里边儿的动静。
不一会儿,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嬷嬷,一脸刻薄的看向了我们父女俩。
她不屑的瞥了一眼小小的我,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吊钱,丟到我爹爹手里。
爹爹双手捧着钱,掂了掂分量,高兴的直点头,什么也没说,拿着钱就走了,头都没回。
我看着爹爹的背影,还在发呆,就被嬷嬷一把拉了进去。
她转身关上了大门。
随后就对着我说,“别看了,昨儿个,你爹就来打听好价钱,说要卖你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爹!刚死了婆娘,就着急卖闺女。”
我听了也是一脸淡定。
因为这在我们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嬷嬷看我并无反应,就把我领着往里走。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因为我不是第一个被卖掉的孩子了,我娘亲一直生的都是闺女,我在家排行老六,上面的几个姐姐,不是病死就是被卖掉。
至于卖掉的钱,当然是被我爹拿去赌了。
就连这次娘亲难产去世,他居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后没有孩子卖了可怎么办!对于这样的父亲,我对他只有恨。
我恨他,恨他只会赌,恨他卖女,恨他把娘当成一个生孩子给他赚钱的工具。
可是即便我怎么恨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如今也是落到被卖的下场。
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了,我的内心就一阵悲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我的念想。
原来是一个跟我一般大的公子哥拿着弹弓打到了正在追着给他喂饭的丫鬟身上。
丫鬟的手背被打的立刻红肿了起来。
疼的嗷嗷叫。
我瞬间对眼前这个身着锦衣,白净傲慢的公子哥起了敌意,虽然他长的确实看起来清秀俊朗,梳着整齐乌黑的头发,连发丝都显得那么板正。
大概是平日里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缘故,他的皮肤白的几近透明,嘴唇也泛起淡淡的白色,显得整个人就像一个瓷娃娃,给人一种贵不可攀的气质。
可是尽管如此,只要欺负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一想到爹爹,再想到他刚刚用弹弓打人,我就对他没有任何好感。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眼里的鄙夷。
在我的注视下,他背着手,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直挺挺的抬起下巴朝我走来。
“又来了一个叫花子!”他拿眼睛打量了我一番,很是高傲的样子。
没想到我直接回嘴:“我才不是叫花子,我只是命不好,才被爹爹卖到这里来的,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他看我一脸不甘心地被他称叫花子,撅着嘴的模样,瞬间来了兴致,斜着眼瞥了我一番。
“呦!还挺有脾气,那以后就由你陪着我上学吧!”我看了一眼老嬷嬷。
老嬷嬷不再说什么,只是给我使了一个眼色,让我过去跟着他。
想着自己确实也无处可去,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犹豫了片刻,我还是缓缓的走了过去,跟在他身后。
心里默默的念着,不知道这个阔少爷又要怎样虐待我。
今天还真是凑巧,我刚来,还没捡上一口热乎的剩饭,就赶上他上学的时间了。
现在可不得去陪他上学了。
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傻傻的站在他的后面。
旁边的嬷嬷一脸不悦的推搡了我一把。
我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他也回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上前。
原来是让我去开门。
我反应过来,赶紧跑去把门打开,然后被嬷嬷拉到一边,给少爷让出路来。
我心里不快,有钱人连门都不会开。
大约是看见了我撅着嘴,露出的不悦,他反倒幸灾乐祸的对着我嗤笑了一声,然后抬着步子离开了。
我还不服气的对着他皱了皱鼻子。
嬷嬷推了我一把,在我耳边厉声的说:“还想不想吃饭啦!还不快去跟上!”反应过来,我快步的跑了上去,紧紧的跟在他后面,一直走到学堂门口,一路上,他吊儿郎当的吹着口哨,而我已经肚子饿的咕咕叫了,有气无力的拖着步子,我们一前一后,不曾言语。
“在外面好好待着,我出来的时候,要是没看见你,我就打断你的腿!”说完,他就进去了。
我在后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看起来,他也没比我大多少,只是高了一个头,但是气势却是我永远也比不了的。
果然,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都是欺负别人的。
看着他进去了,我才放松下来,朝四周看了看,这里是一个院子,地上铺着青砖,除了几棵大树,树上顺靠着一根大扫把,门口挂着一个铃铛,约摸是用来上下课用的,周围都被打扫的光秃秃的。
实在也没处待,我就坐在学堂门口的台阶上,呆呆着望着天上飞过的乌鸦。
听说,乌鸦有先知能力。
它会在即将死去的人门前不停的叫唤。
娘亲要去世前,乌鸦也在我家的那棵枯树上叫个不停,我生气的拿石头砸它,它却怎么也不走。
我在外面听着娘用微弱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唤着我的小名儿“六儿。
。
。
。
。
。
。
六儿。
。
。
。
。
。
。”
我拼了命似的往屋里跑。
接生婆把我往外赶,说小孩子家不要进来,这里面脏。
我看见床上一片红色,意识到不妙。
再抬眼看了一眼满是疲惫,唇色发白的母亲,发丝黏在满是汗水的额头上。
她看着我,嘴里一张一合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论我怎么使劲听,也听不清楚。
这边还被接生婆催促,“小孩子快出去!”我奋力的往娘的身边扑去,就被站在一旁帮忙的孃孃把我一把抱出去来。
“那个小娃娃家的,这样的事情不让你看,是好的!听孃孃的话!”我就这样被关到了门外。
趴在门上一声一声的唤着娘。
里面没有了娘的声音,只剩下其他人的嘈杂声。
只听见她们说:“六儿娘命真苦,一辈子都在生孩子,结果一个都没留住,这下还有一个在肚子里还没出来,人就没了,哎。
。
。
。
。
。”
“可怜的六儿,现在也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了”“可不是嘛,这下又不知道她那该死的爹又要将她卖到哪里去。”
。
。
。
。
。
。
听着里面的断断续续的话,我的魂也被抽走了一样。
它也随着娘去了。
愁绪不断翻涌上来。
那天的场景好像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越来越饿,感觉脑袋很沉,不由得沉浸在伤心的事情中。
最后干脆就趴在台阶上,也好省省力气。
脑海里浮现出娘死后的画面。
那时,我一直守在她旁边,直到看见她被村里几个粗糙的老人,用破草席包起来,抬到了无人烟的荒郊,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包。
他们打算挖坑填埋,我着急了,扑上去不要他们把娘亲埋起来,这样我就真的再也看不见娘亲了。
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将我一把扯开。
“小丫头,你不让我们把你娘埋了,是想让野兽把她吃了吗?”看着他不置可否的语气,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于是,我不再阻拦,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把娘放在土坑里,盖上土。
不一会儿一个坟包就堆起来了。
我看了一眼这个小小的山丘,将来这就是娘住的地方了。
等他们都走后,我一个人迟迟不走,趴在坟包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早点回去吧,丫头!晚上狼就出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大伯在远处朝我这边喊道。
我看了看他,不再言语。
就让狼把我吃掉算了。
反正这世上也没有亲人了。
我伸手将娘坟边的草一根一根的扯掉,这样也好,这样娘再也不用挨爹爹的打,再也不用生孩子了。
天快黑了。
我就坐在娘的坟旁,看见远处天边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打远处走来了一个人,虽看不清,但从身影也大概能认出来。
那是我那个冷血无情,痴迷赌牌的爹吧。
“六儿!”“六儿。
。
。
。
。
。”
他一声一声的喊着。
我假装听不见,不理他。
他伸长了脖子,朝我这边张望。
最后我被风吹的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闻见声音,急匆匆的赶来。
“哎呦,我的活祖宗啊,你怎么不答应啊!这荒山野岭的,让狼吃了怎么办啊!”“哼!让狼吃了,我就能见到娘了!”见我不搭理他。
他抓起我的胳膊就把我往回拽。
“走吧,这破地方待久了晦气!”说完,一脸嫌弃的环顾四周。
“我娘待的地方,才不晦气!”我赌气的回着嘴。
“好好好,不晦气,快走吧。”
他不由分说的就将我的胳膊拽起,任我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
又瘦又小的我,就像被人牵了一只猫一样,拖着回去。
他担心我跑了,就将我锁在了破烂的屋子里,然后自己又出去赌了。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我还没睡醒,就听见他开门的声音,待我睁开眼睛,他就急匆匆的把我拉起来,说是带我吃饭去。
我半信半疑的跟着他。
一直跟到了巫府门口。
此时,我的心里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正想着,身后突然冒出了个人。
对着我耳朵喊了一声,“你不会死了吧!”闻着声音,猛的睁开眼,一下被拉到了现实里。
“你才死了呢!”我不服气的回了一句嘴。
看到他脸上一时惊愕的表情,我也没有力气跟他再解释什么。
“那你躺在这里一动不动,我踢了你好几脚,你都没反应,我可不就以为你死了吗?”那公子哥又毒舌了起来。
我白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是你吗?被人追着喂饭都不吃,要是你像我这样,被饿个两三天试试,保你见到狗屎都想尝尝!”他听完了之后,便不再说什么了,算他还有一点良心。
也不枉我饿着肚子等他上学。
“走吧!”说完他就自顾的走了。
我跟在后面,吊着一口气。
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跟着,此时眼前一片昏花。
他仿佛步子变慢了许多。
也不知可是刻意等我。
终于挨到了巫府。
其实学堂离巫府也并不远,走几百米即可到。
但似乎是因为我太饿了,这条路变得特别漫长。
回到府里,他反常的说,饿了,想吃饭了。
府里的下人想不到少爷竟会主动要求加餐。
虽是惊奇,但也麻溜的将做好的饭菜,送到少爷房间里。
老爷听了也是很高兴。
毕竟偌大的巫府,就生了这么一个独苗。
平日里将他都是捧在心尖尖上。
并取名为,巫槐青。
只有大夫人,时常针对他。
他将下人打发出去。
我也打算跟着下人一起出去。
他喊住了我,“你留下!”我虽不知他又有什么幺蛾子。
但毕竟是东家,东家的话就得听。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浅浅的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咀嚼起来,目光有意的打量着我。
即使我不想看,闻着飘过来的阵阵香味,也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放下筷子,瞥了我一眼。
“太腻了!赏你吧!”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的背影。
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狼吞虎咽的将一整盘红烧肉和米饭吃的一口不剩。
饿了几天的肚子,终于在这一刻被填饱。
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夜里,我被安排给少爷掌灯。
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可能是受他恩惠的原因,此刻看他也变得顺眼了许多。
长长的睫毛,被烛光拉扯的很长。
幼稚的脸庞,已经渐渐有了大人的雏形,高高的鼻梁,隽细的唇角,想到他长大了,也定是一个绝美的少年。
真期待看见他长大以后的模样。
心里面这样想着。
手里还是忍不住帮他捏了捏被角。
夜深了,高高的月亮悬在夜空。
四周黑压压的一片。
能时不时听见布谷鸟在不远不近的叫声。
我被困的实在忍不住了,便打了一个哈欠,就直接趴在他的床边,隐隐睡去。
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了很多天。
他倒是也没欺负我。
反而对我很好。
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的放了下来。
渐渐的才发现,他其实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蛮横无理,仗势欺人。
不强硬一点,是会被欺负的。
这里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渐渐的才理解,他为什么总是看起来一副高高在上,不好惹的样子。
在这深宅大院里,表面上看着人人都和气面善,实则都是冷漠自私。
欺软怕硬。
后面的很多天里,我被安排跟着下人们一起吃饭。
由于我还小,每次饭菜被端上桌子,就会被他们一哄而上。
我被挤在中间,不时会被踩到脚,或是挤到桌底。
待我好不容易爬起来站到桌前时,菜已经被他们狼吞虎咽的抢完了。
所以,饿肚子的事情常有。
他见我总是垂头丧气,且不时的听见我的肚子咕咕的叫着。
“你又没吃饭?”冷不丁的被他这么一问。
我有片刻呆滞,便不再说话。
见我一直低着头。
他也不再说什么,于是吩咐厨房去做饭。
饭菜端上来了,他只吃了一口。
然后就以饭太淡,菜太咸,粥太烫,肉太腻。
。
。
。
。
各种各样的借口罢宴,然后就顺理成章的赏给我吃。
渐渐的,我从刚开始的不好意思领受,到后面的习以为常。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我渐渐的对他生了不少好感。
我们相处的也越来越愉快。
平日里,我顺着他,护着他。
因为在我的心中,没有对我比他更好的人。
他,是我最珍视的人。
一转眼,已经过了好几个冬夏。
在他的投喂下,我已经长的珠圆玉润了不少。
这天,是我第一次来葵水。
而我却不知道。
还蹲在地上用冰冷的井水给他洗着衣裳。
巫府的冬天真的的很冷。
就像巫府的人一样,总是冷冰冰的。
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爱吊着脸。
下人们见了主人才会献上谄媚的笑,但是转过背,又是一副要吃人的嘴脸。
冷漠又无情。
但是,唯独除了他。
我努力的搓着手,想让它变得暖和一点。
尽管它们已经冻僵了,但我还是想把他的衣服洗的干净一点。
于是在冰冷的水里,又使劲的揉搓着衣料。
刺骨的井水像毒针一样扎进我的手指。
不一会儿变得火辣辣的疼。
我的小腹开始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
想到最近天冷了,兴许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着凉了。
我也就没多想。
等我站起来给少爷晾衣服的时候。
感觉身子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下。
我忍不住低头去看了一眼,粉红的棉裤上一片红渍。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旁边干活的几个男丁,也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一回头,就对上他们猥琐的眼神,看见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瞬间感觉不满。
我便目光凶恶的瞪着他们。
只听见其中一个男丁小声的说。
“这下她可以去伺候老爷了!”说完,便和旁边的人笑了起来。
我瞬间面红耳赤。
愤怒的拿起水瓢向他们砸去。
“你们在胡说什么。”
他们正要再说些什么时。
巫槐青从房里出来。
站在门口,目光像锥子一样,直直的看着他们。
他们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一些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人倒是机灵。
赶紧拉着其他的人连忙道歉。
“真是该死,打扰少爷清静了!”然后几人便匆匆的离开。
巫槐青转头看了一眼,满眼猩红,眼泪打转的我。
丢下了一句:“进来!”我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但双脚还是听话的动了起来,木然地走进了房间。
见我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立刻吩咐嬷嬷,把她的衣服拿来给我穿。
我穿着嬷嬷宽大的衣服,出现在他面前时。
他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知道不好看!”他见我撅着嘴,也就不再笑话我了。
随后,转身从抽屉里摸出一吊钱,让嬷嬷拿去给我做几身合适的衣裳。
嬷嬷拿着钱,对我投来羡慕仇恨的眼光。
她们向来对我如此,我也见怪不怪了。
话虽如此。
嬷嬷的执行能力还真是强啊。
没几天,就抱着一沓衣服送了过来。
巫槐青示意我去试试。
这一沓衣服里,有胭脂红,鹅黄色,还有松江绿。
都是适合我这个年纪穿的颜色不得不说,这嬷嬷的眼光还是有的。
待我将衣服穿好,走到巫槐青的面前,开心的转了好几个圈,向他展示我的新衣服。
并狠狠的感谢了他。
“这是我从小到大,穿过最漂亮的衣服了,你看大小刚刚好呢!”我穿着新衣服欢喜的蹦蹦哒哒的转了几圈。
他看着我满脸幸福的模样,忍不住揶揄:“瞧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没世面是事实嘛。
到了晚上。
我提着暖香往巫槐青的房间走去。
路过西厢房的时候,那是老爷的书房,里面的灯已经黑了。
正当我要走过去的时候,突然门开了了,一双大手将我拽入黑漆漆的房间里。
门立刻被关上了。
我吓得刚要惊呼。
一双肥腻带着烟草味儿的手,将我的嘴巴捂住。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清了这个人的轮廓。
“知道我是谁吗?”那个老男人开腔。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知道我是谁就好!”老男人轻蔑的一笑。
“小妮子,要记住!你现在吃的饭是谁给的!穿的衣服是哪儿来的!”他继续提醒道。
“是少爷!”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
他犹豫了片刻,又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少爷?要不然因为我那宝贝儿子,你真以为我能原封不动的养你那么久?”说着,那双肥腻的大手就朝着我的身上伸来。
我被吓得连连后退!后背已经抵到了门上,屋外的寒风呼呼的吹着。
“不要啊,老爷!”我几乎是哭着哀求的。
“别不识抬举!从了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他一边诱导,一边将手试图探进我的领口。
还好我平日里经常干活,有一些力气傍身的,我将他的手用力的打开。
他似乎没有意料到。
但也来了兴致。
“喲,还有一点脾气的,现在长大了啊!力气倒不小,让我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长大。”
说着,他目光邪祟的看着我初长成,被新衣服勾勒的微微有致的身材。
见他的手再次迫不及待的向我伸来。
我这一刻突然明白,嬷嬷那种笑的含义。
只是我当时不懂。
现在终于明白了。
就在我愣神的片刻,那双大手已经摸到了我的领口,使劲的将我的衣服撕开,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肚兜。
他的眼睛就像毒蜂一样,狠狠的盯着我露出来的肌肤。
我感觉恶心极了。
拼命的将衣服合好。
“你别害羞,乖乖的让我把你调教好,你就可以去伺候少爷了。”
我听见他说到“少爷”这个词,刚刚被吓丟的意识,一下清醒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我连忙惊呼。
转过身,奋力的拉开门,想要跑出去。
刚拉开的门,马上看到了希望。
待我刚要将脚迈出去。
就被人从身后用绳子勒住了脖子。
使劲的将我拖了回去。
我想喊,却喊不出来。
“妈的!还想跑,我看你怎么跑,再跑我就勒死你!”绳子还在脖子上勒着,眼见我已经翻白眼,不再挣扎了。
他才将绳子松开。
“你今天晚上要么乖乖的从了我,凡事都好说,否则我就将你勒死,挂在房梁上,明天我就告诉下人,你是因为偷了东西,畏罪自杀的!”我被他的话吓到了。
怔怔的呆坐在地上。
他见我已经老实了不少,就缓和了语气,然后生硬的将我从地上提起。
“别坐在地上,地上凉,走,到桌子上去。”
一边说,一边像拽着一个牲口一样,用套在我脖子上的绳子,使劲的将我拉到桌前。
我被勒的难受,只能踉踉跄跄的走到桌子旁。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我被他这样挟持着,内心非常惶恐。
见我迟迟未动。
他忍不住自己上手,我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胸前。
他用力的向我甩来几个巴掌,我的脸被打的火辣辣的疼。
嘴角有一丝凉意,我还来不及擦去。
“他娘的,还不长记性是吧!”说完,他又不解气的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撞向墙壁。
撞的我眼冒金星,意识模糊,有一刻,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听见我的头发被揪的脱落的声音。
头皮疼的发麻。
见我软塌塌的瘫坐在地上,没有反抗的力气。
他又朝着我的肚子狠狠的踢了一脚。
“啊!—”我被疼的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不识抬举的东西。”
说完,还不等我缓过来,他就粗鲁的将我里面的肚兜使劲的拽开。
一阵凉意袭来。
书房的门开了。
我努力的睁开双眼。
想看清来人。
但是视线已经变得模糊。
“夜深了 ,六儿,你还不回来伺候我休息!还要让我来请你吗?”我听见声音,立刻扒拉好衣服,匍匐着,往门口爬去。
就像离开地狱一样。
一寸一寸的爬向门口,那片属于我的光明。
没爬几步,脖子上绳子的另一端,就被老爷用脚踩着。
眼见我爬不动了,老爷发出嗤嗤的笑声,似乎饶有兴致的踩的更紧。
我不管,就算勒死,我也要清白的死在巫槐青的脚下。
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管不顾的爬向巫槐青。
就算脖子上的青筋被勒起,眼睛通红,差点窒息,也阻挡不了我。
巫老爷被我身上这种倔劲给激到。
“小杂种,你倒是找了一个贞节烈女。”
他狠狠的啐了一口地。
随后就松开了绳子。
“哈哈哈哈。
。
。
。
。
。
我恨啊!我恨啊!”他像失心疯一样,狂笑起来。
在黑夜里,那笑声就像厉鬼一样刺耳,渗人。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我知道,现在是我逃跑的最好时机。
我注意到被扔在地上的贴身衣物,迅速抓起,加快速度朝巫槐青爬去。
巫槐青将套在我脖子上的绳子解开,紧紧的拉着我的手,逃离那个地方。
我也顾不上疼痛跟狼狈,踉踉跄跄的跟着他跑。
寒风呼呼的灌进我已破碎的衣服里,我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能听见此时的心跳,还有彼此的呼吸。
北斗星还在天上挂着。
我瞬间心头生出一丝感动,我居然还能活着看着它,有一瞬间,我觉得今天晚上应该是活不过了。
没想到这世上,还是有一个人像它一样,总是给我方向,照亮着我。
跟着他,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我也是有底气的,有胆子的。
他走在前面,将我的手握的生疼,一言不发。
我感受到了他的怒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任由着他拉着我走。
回到屋里,他才将我松开,头也没回的走到床边坐下。
“关门!”他冲我这边说道。
我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门关上。
见我还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又说了句:“灭灯!”我像一个石磨一样,被推一下,动一下。
“上来!”他拍了拍床。
我瞬间呆住了。
心里生了一丝疑惑,难道,他也要那样?咬了咬牙,还是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漆黑的房间里,他眸子里闪着点点星光,看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爬上了床。
如果是他,我愿意。
待我爬上去,坐在他旁边,等候发落的时候。
他竟轻飘飘的从嘴里挤出:“睡吧!”原来只是单纯的睡觉,看来是我想多了。
这下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乖乖的躺在床上,睡在里侧,一动不敢动。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可以睡上他的床。
经过那一趟折腾,已经是三更了,除了能听见几声鸡鸣声,还有寒风吹窗户纸刮出的呼呼声,周围安静极了。
我小心翼翼的侧过头,借着月光,看向旁边的人。
他睡了,又仿佛没睡。
长长的睫毛还在颤动。
只是一言不发 ,不动声色。
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就这样,挺好。
这一晚,有他护着我,我睡的很踏实。
第二天一早,我轻巧的爬起来,巫槐青已经不见了.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几个仆人看着我,露出一副鄙夷的嬉笑和打量。
这些都不重要。
我无视他们,眼下对于我而言,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终于,正在我四处张望下,那抹熟悉的身影从老爷的房间里出来了。
我激动的跑过去:“少爷!”看见他我心里就踏实了。
他拧头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眼里全是沉重和悲伤。
“怎么了?”我忍不住问。
只见他酝酿了半天,努力的咽了下口水,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我要成亲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眼眶瞬间红润了起来。
强忍住眼泪。
我猛吸了一口气,一脸喜悦的对着他说:“真好!少爷,你知道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见你长命百岁,儿孙满堂!”说完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你哭什么?”他伸手准备将我脸上的泪珠拭去。
想到他很快就会跟别人同床共枕,相濡以沫,我兀自的率先擦去脸上的泪珠。
他的手悬在半空,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我替少爷感到高兴,像少爷这么好的人,一定会幸福的”。
不等说完我就仓皇逃走,害怕再待下去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看着我离去的背影,伫立在原地不动。
身后的目光像锥子一样扎得我落荒而逃。
我一股脑跑进了当初我刚来时住的地方,趴着狠狠的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什么,也许是哭自己的自作多情,不自量力。
我擦干脸上的泪水。
那泪水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这一刻,我有些恨自己。
恨自己不争气。
于是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并告诫自己,我只是一个被遗弃,没人要,被卖进来伺候主子的仆人。
有得一口饭吃,有的遮风避雨的屋檐,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岂敢生出别的念头?在房子里待了一个下午。
情绪已经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直到听见外面进来了人。
我才连忙起身,匆匆的准备往外走。
进来的是老嬷嬷。
她看着我通红的眼睛,冲我丢下一句话:“咱们做奴才的就得信命!就得安分守己!否则受伤的只有自己!”我听了低着头,忍住眼泪,“嬷嬷说得是!”然后快速的离开。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了。
其他人也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于是我抱起自己之前的旧衣服,打算去洗把脸,再把自己的旧衣服也洗洗。
刚出大门,往溪边走了数百步远。
就听见树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本着好奇,我又往前走了几步。
“哎呀!你猴急什么,把我弄疼了!”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我竟一时却想不起来。
“想死我了,快让我亲口!今儿那个老东西把我叫屋子里跟我说,让我去给那小杂种去东村裴家的女儿提亲。
你说,如果那小子当家了,还有咱倆说话的份吗?”那边传来不堪入耳的交欢声,周围的树叶也跟着颤动。
此时我只想逃离。
没想到出来洗个衣服,还能撞见这种事。
当我正准备离开时。
却听见了令我惊掉下巴的事。
那女人一边咿咿呀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哼,我自有办法!我让那小杂种活的过初一,活不过十五!”“怎么说?嗯?”那个男人一边使劲,一边挑逗。
“啊~再用力一点!啊~”“小骚蹄子,你快说,你想了什么好办法!”说完又使劲用力了几下。
女人马上快不行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记得那小杂种身边有一个小丫环吗?”“记得,叫六儿!那个小杂种把她护的可紧了,好几次我想把她叫去跑差,都被那小杂种给叫回去了。”
我大概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在这么近的地方偷奸,不怕被老爷发现吗。
“你也看出来了那小杂种在意那小丫头了?”“昨天晚上,那老东西差点就把那丫头那个了! 当时我就在屋外看着,哎呦,那场面,又是打又是踹,那丫头也是倔,差点被打死,也没从,最后被那小杂种给救走了。
敢从老东西手里抢人,那老东西会放过他们吗?这不是赶紧给小杂种娶亲,把他们分开,到时候小杂种那边有了新娘子牵绊,那小丫头就是老东西的囊中之物。”
我吓得捂住了嘴巴。
原来昨晚恶魔般的遭遇,是被人看见的,但是却没有人来帮我,就算我昨天晚上被糟蹋,被打死,也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哪怕他们之隔了一堵墙。
那样跟帮凶有什么区别。
此时我的心里已经萌生了恨意跟悲凉。
这世上真是肮脏冷漠。
此时,我更加想念巫槐青。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我仔细地听着他们的计划。
“家产是断不会留给那个小杂种的,他不过是他娘跟别人生的杂种,那老东西不行,他自己也知道那小杂种不是他的种。
但是他后继无人啊,又死要面子,怕人耻笑他,所以他当年偷偷的把小杂种的娘丢在井里淹死了。
去母留子,谎称是发病发疯不小心投的井。
老东西不仅不行,还是一个变态,这些年可苦了我了,每次床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