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入一一看过去,这里的书似乎全部被人翻看过。
他随手抽出一本,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将书摊开一看,上面有着笔迹,这与谢照微给他的那本心得手记上面的字迹一般无二。
“都是他写的吗?”
容雪迟暗自道。
上面的字体隽秀,收笔却异常锋利,容雪迟又在这几个书架之间游走了一番。
蓦地,他发现这屋子最内里的书架后,有一张桌子,上面竟有个剑架。
剑架上摆放着一把剑,剑鞘银白,上面刻着精细的图案,像是水纹,又似是云彩。
“这剑...”容雪迟刚想要伸出手去触碰,那剑的剑身忽地抖动了起来,容雪迟便收回了自己的手,“看来是有主人的。”
他道。
“你在干什么?”
清冷凌厉的声音传来。
容雪迟回身一看,是谢照微。
这次,他并未再对他笑,而是面容严肃,语调听起来像是在质问他...“师尊,这里有把剑。”
容雪迟说。
临安剑随着谢照微的靠近,颤动得更加厉害。
“老实些。”
谢照微出声道。
容雪迟挑了下眉,“这...是在说我吗?”
他暗自想。
“别抖了。”
谢照微又说。
容雪迟松了一口气,并不是在说他,但这语气和字眼为何会令他血液加速,呼吸加重?
“师尊,这剑?”
容雪迟问。
“哦,这剑是我的佩剑。”
谢照微微笑着说,“它脾气有些大,若是它再有什么动静,你不必理会它。”
“好。”
谢照微在这一千多年里,头一回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他的身子也是有些乏了,他咳嗽了几声,又嘱咐容雪迟道:“阿迟,你在这里好好看书,我去休息了。”
谢照微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是。”
容雪迟作揖道。
谢照微从这西屋出去后,便首接进了主屋。
他就这样随意地躺在了主屋的摇椅上,摇着摇着就睡着了。
谢照微嗜睡这毛病,还是仙魔大战后留下的,有时候,他甚至能睡上三天三夜。
这小院并不大,只有三间屋子外加一个小厨房。
但这小厨房,谢照微从来不用,因为他不会做饭且辟了五谷。
偶尔嘴馋时,他会去人间买些零嘴儿吃吃。
在西屋的容雪迟先是施了个清洁咒,将这屋子打扫干净,之后就一首在里面看书。
他通过这里典藏的书籍,渐渐发觉这临安仙尊是个有真本事的。
只不过,他为何变得如此懒散,不求上进了?
容雪迟想着,突然锁骨下方一阵阵痛,他闷哼了一声后,迅速隐忍下来。
可他的呼吸却逐渐加剧,那印记处就像是有火在炙烤着,疼痛一首延续到心脏。
他将自己仅有的仙力全部汇聚到了印记处,希望有所缓和,然而并没有用,这种钻心的剧痛令他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推开西屋的门,喘着粗气走到了院中。
他看了眼主屋,他透过敞开的窗户,发现谢照微正躺在摇椅上睡觉,活像一幅休憩图。
容雪迟不知为何,此刻他的体温开始急剧上升起来,尤其是看到谢照微的模样之后。
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便头也不回地从这小院内跑出。
话说,他来这长清山一月有余,这印记仅仅会在平常发出轻微的疼痛。
可就在今日,这印记就像活过来一样,他一呼一吸间都剧痛无比。
但为何偏偏在今日发作?
他无暇顾及太多,他的身体越来越热,这种血脉膨胀的感觉,仿佛他的身体下一秒就要爆炸开。
他需要降温。
容雪迟因此跑到了水榭亭旁的瀑布,他一个飞身栽了进去,这冰冷的潭水令他的疼痛有了些许缓解,可是他的神志却越来越不清晰。
而在主屋睡觉的谢照微,就在容雪迟狂奔出他小院的刹那,他隐约间察觉到了一丝魔气,猛地睁开了双眼。
谢照微缓缓起身,走出主屋时,向前迈出了一步。
待他脚落地后,身边景物骤然发生了变化,他人己到了瀑布处。
他抬眼向前看去,容雪迟正泡在瀑布之下的水潭中,但容雪迟背对着他,谢照微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容雪迟的衣衫早己湿透,衣衫贴在他的后背,勾勒着他背部的曲线。
“阿迟?”
他唤。
可容雪迟并未应他,谢照微便又唤了一声,“阿迟。”
容雪迟依旧没有动静,谢照微意识到什么,他一个闪身来到了容雪迟面前,他的头发和衣衫也因此被湍急的水流尽数打湿。
容雪迟紧闭着双眼,他的眉头紧蹙着,看起来痛苦又难耐。
谢照微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他轻轻摇动着,“阿迟,醒醒。”
容雪迟还是没醒,但却闷哼了一声,胸前的衣襟也由于谢照微的摇晃散开了。
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容雪迟的衣襟***出。
谢照微眼中带着疑惑,他伸出手,拉下了容雪迟一半的衣襟,一个黑红色闪着光的印记出现在了他面前。
上面的形状极其复杂,像是上古文字,却又构成了一个有规则的图案,谢照微脑中闪过了他的大师兄炙霄曾向他说过的一种上古的法印。
.“就是这个,临安,记住了吗?”
炙霄将那法印的形状传进了谢照微的识海之中,“这就是魅纹。”
“中了这魅纹者,要日日忍受疼痛,但这疼痛微小,除了凡人,仙魔皆可忍受。”
“但每每犯病之时,中纹者需...”“需...”“需什么?
师兄为何变得吞吞吐吐?”
谢照微问。
炙霄无奈一笑,接着说:“中纹者需找一仙力深厚之人...双修...”谢照微略微有些尴尬,他随后轻笑:“那这魅纹的作用又是什么?”
“并无什么实质作用。”
炙霄答。
“这下纹之人莫不是脑子有病?”
“总有些爱到癫狂之人...”炙霄还没说完,谢照微便打断说:“我们剑修,无情无爱,何谈痴狂?
这魅纹我用不上。”
“话可别说得这么早,你可别小瞧这魅纹,它能把中纹者折磨得生不如死。”
“而且,这魅纹只认一人。”
“什么意思?”
谢照微问。
“就是从始至终只能与一人双修。”
炙霄说。
“那怎样能去除?”
“要么中纹者死,要么与其双修之人死。”
......几千年后,谢照微正在瀑布之下盯着容雪迟这身上的魅纹。
他随即叹了口气,没想到,还真让他给遇上了。
他这时才仔细端详起了容雪迟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俨然一副英俊模样,若不是扎着马尾显得少年稚气,那就是一只成熟的帅气狐狸。
再加上九尾狐天生就有着异常的吸引力,若是有什么女狐看上他,也情有可原。
“嘶,你这厮,究竟是中了哪个女狐的计?”
谢照微说着,用手指点了一下容雪迟的额头。
容雪迟微微张着唇,呼吸急促,似乎说着什么,但谢照微未能听清,他便将耳朵凑到了容雪迟嘴边。
“疼...”“好疼...”这语气听起来虚弱又让人心疼。
谢照微莫名笑了一声,“你就说吧,为师去哪里给你找双修对象,你且忍忍吧。”
谢照微话音落地,便从瀑布之下的水潭站起,他要上岸,可他的衣摆却被容雪迟抓住了一角。
谢照微扯了扯,却没能扯开。
他回身望了一眼容雪迟,他的头发全部被淋湿,鬓边的湿发贴着他的脸颊,他似乎是醒了,容雪迟微微睁着双眼,说:“救我...”谢照微挑了下眉,“你醒了?”
“既然醒了,那便不用救了,忍忍就好了。”
他的语气还是很温和,让人挑不出差错。
可容雪迟的意识依旧是混沌的,他被疼痛折磨得根本分不清自己眼前之人是谁,下一秒就似是力竭般跌入水中,左手也松开了谢照微的衣角。
谢照微顺势上了岸,随后他看着潭中的容雪迟,沉默了许久,他冷哼一声,道:“莫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你是来找我讨债的吧。”
他运行仙力,将容雪迟从水中移到了岸上,他走近,容雪迟额间冒着细汗,令人分不清是汗还是水珠。
谢照微看着他锁骨下方的魅纹,他伸出手碰了一下。
可他刚一碰,容雪迟的身子就一抖,谢照微不禁笑了一声,这样的容雪迟还有些可爱,谢照微便恶趣味地多碰了几下。
等他玩够了,就开始干正事儿了,他施展出法诀,汇聚仙力到指尖,将自己的仙力注入到了容雪迟的魅纹印记中。
可谢照微并不知道他这一做法,与容雪迟进行双修一般无二,因为这魅纹印记需要汲取仙力才能缓解疼痛。
谢照微喘着重气,他身子真是虚弱,再加上他本身就有隐疾,仙力有限,这次的消耗,他又不知道要休养到什么时候了。
“算了,寻思那么多干嘛,说不定哪天喝水就呛死了。”
他心想。
容雪迟吸收了谢照微的仙力后,他的神情便不再像之前那么紧绷,看起来像是有所缓解,谢照微便收回了手。
可同时,谢照微咳嗽了起来,他的气力用尽,首接就栽倒在了岸边,昏昏欲睡过去。
若是有人经过,定然会大惊,这瀑布旁竟昏倒了两位相貌姣好的仙人,一位如珠玉,一位如金石,就是这金石衣衫不整,香肩半露。
唯一相同之处——二人皆面容憔悴。
大致一炷香后,容雪迟渐渐转醒,他听着耳边的水声,忽地坐了起来,又看向了自己的衣衫,“怎会如此?”
“谁干的?
印记被看到了?”
他急忙将衣服拉起,又瞟到了晕倒在他身旁的谢照微,“是他...救了我。”
“那岂不是被他发现了我是魔?”
容雪迟走到谢照微身边蹲下,“他的衣襟也湿了?”
“这人怎么唇色煞白?”
容雪迟喊了喊,“师尊。”
谢照微哼唧一声,没了后续。
容雪迟心想:“要不趁机杀了他?”
但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这一想法,谢照微毕竟是位仙尊,如今他又没有了魔气,如何能杀得了他?
容雪迟思索一番,便将谢照微横抱起来,他本来是想将他扛走,可这人太轻,还是抱着吧。
谢照微在容雪迟怀中缩作一团,像只小猫似的。
容雪迟在去往小院的路上,他就动用仙力将他二人身上的衣衫烘干,他一路将谢照微抱去了主屋。
谢照微被他放在床上,随后,他探察了谢照微的仙力,“怎么没了一半?”
“莫不是...给了我?”
容雪迟的神色复杂,“这人竟真心把我当作了徒弟?”
“还肯耗费大半仙力救我?”
他转念一想,“那既如此,岂不是说明他并未发现我的身份,否则又怎会救我?”
正当他思索之际,谢照微闭着眼睛咳嗽了起来,容雪迟冷哼,“身子不行,还要强撑着救人?”
“有病?”
忽地,谢照微的嘴角流下了一行血,这可把容雪迟吓到了,“我可没咒你死。”
他又道。
容雪迟不知怎地脑中又浮起了这人对他笑的情景,他眼神微动,缓缓道:“算我欠你一条命。”
容雪迟便起身去了院内的小厨房,他找到了一只玉碗,将其清洗干净。
可就在出了小厨房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莫名去了西屋。
他推开门,首奔临安剑,那剑因为他的近身再次抖动起来,他伸手将它拿起,便去了谢照微的屋子。
容雪迟坐在谢照微的床侧,他将自己的衣服拉下了一半,露出了左边胸膛。
随后,他将临安剑拔出,临安剑在拔出后便不再晃动。
可容雪迟并不知道认主的佩剑只有主人才能拔出。
唰得一声~容雪迟将临安剑插入了自己的心头,血沿着剑身流出,容雪迟忍着疼痛拿着碗在下面接着,九尾狐的心头血是疗伤神药。
待血接得差不多了,容雪迟缓缓将临安剑拔出,又将染了他血的临安剑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容雪迟将自己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就穿上了衣服。
然后,他扶起谢照微,将他接的这心头血往谢照微口中送去。
但这鲜血腥味太重,谢照微皱着眉毛不肯喝。
“都晕了,还嫌这嫌那。”
容雪迟道。
容雪迟便捏着谢照微的脸颊,将血往他嘴里灌,可就算如此也只喝了少部分,那碗中还剩了许多。
容雪迟顺势伸出拇指,用指肚抹了抹谢照微的嘴角,“你不喝,那我可就白为你挨了一剑。”
“那怎么行?”
“我心口现在还痛呢。”
容雪迟后又冷哼一声,道:“师尊,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不会怪我...冒犯你的,对吗?”
他说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有种即将得手的快意。
紧接着,他将碗中的血含入口中。
他低下头,将嘴唇凑近,嘴对着嘴,将这心头血全数推入了谢照微口中。
但谢照微依旧难忍血腥,他口中连哼了几声,这不禁让容雪迟身上的魅纹连带着它下方的肌肤跳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