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下午的雨是见你的第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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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这年,我的奶奶刚刚离开了我…我和她这个小老太太的关系特别的好。

上初中之前一首是她带着我,“每天的上下学,天气热了,她知道现在小孩都在用防晒油,打听着会给我买,每次的下雨天,她总是家长里面最早来接的,”“她说害怕她去晚了,我会以为她不来了,怕我会去淋雨。”

那时我总是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以后要怎么怎么样对我的奶奶好,就像她对我好一样…但她还没有等到那一天,就离开了我。

今天是我高一入校的日子,我考上了我心心念念的学校,却没有她的祝福了,只有花店里,一束她早早就为我定下的向日葵,我被迫着自己…被迫着自己消沉以后打起精神…我爸跟我讲,“其实我的奶奶并没有离开,她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她会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里。”

我在父亲的面前装的很坚强,告诉他没事的,但其实每到了晚上,我都会想起奶奶,我会偷偷躲在被窝里掉眼泪,安慰着自己,那时也只有我会安慰我。

雨季里的向日葵香气蝉鸣撕开八月末的暑气时,我攥着录取通知书站在新学校门口。

校服裙摆被热风掀起又落下,校门口花店的玻璃柜里,那束奶奶提前三个月预定的向日葵正在空调风里倔强地绽放,金黄花瓣像她总也折不整齐的皱纹。

父亲拍了拍我肩膀,喉结滚动着说:"奶奶最盼着你考上这所学校。

"我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把酸涩的鼻音咽回喉咙。

搬家纸箱里还躺着奶奶给我买的最后一瓶防晒油,粉紫色的瓶身印着卡通兔子,此刻正安静地躺在行李箱夹层里。

班主任老周带我们分完宿舍后,我借口去熟悉校园,独自溜出了寝室楼。

蝉鸣声越来越响,阳光穿过香樟树在地面烙下斑驳的光斑。

我鬼使神差地走进艺术楼,墙面上往届学生的画作里,总有些向日葵的影子——有的用明黄颜料肆意涂抹,有的用水彩晕染出温柔的轮廓,像极了奶奶站在巷口等我放学时,围裙口袋里藏着的向日葵糖。

图书馆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我在文学区抽出《小王子》时,书页间飘落一张泛黄的书签,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要做自己的太阳"。

这行字让我鼻尖发酸,索性靠着书架坐下,任由小王子和狐狸的对话漫过心头。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下来,当雷声滚过云层时,我才惊觉己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瞬间模糊了整个世界。

我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忽然想起奶奶总说:"下雨天跑起来,雨就追不上你啦。

"可此刻我连跑出去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缩在楼梯转角,听着雨声将回忆泡得发胀。

去年暴雨天,奶奶举着伞在校门口踮脚张望的样子,此刻像老照片般在眼前反复播放。

"同学?

"头顶突然响起清亮的声音,带着潮湿的青草气息。

我抬头时,正撞进一双盛着雨水的眼睛。

少年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发梢还沾着细碎的雨珠,黑色雨伞斜挎在肩头,棕色皮包上挂着个向日葵形状的钥匙扣。

他弯腰时,我闻到若有若无的精油香,像奶奶阳台上晒着的花瓣。

"你是没带伞吗?

"他说话时睫毛跟着颤动,"我住男寝,就在女寝前面。

"我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发呆,首到他把伞轻轻放在台阶上,我才脱口而出:"这么黑的伞,看着不像好人用的。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他却突然笑起来,笑声清脆得像撞响风铃。

"那你可要小心了。

"他把书包顶在头上,转身冲进雨幕。

白色身影在雨帘里越跑越远,溅起的水花在暮色里闪着银光。

我攥着伞柄,忽然发现伞骨上刻着小小的"Z"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回到宿舍时,小桂和小希正趴在窗边张望。

"彤彤你可算回来了!

"小希递来毛巾,突然盯着我手中的伞愣住,"这伞哪来的?

"我摸着伞柄上的刻痕,想起少年奔跑时扬起的衣角:"路上遇见的男生借的,说他住男寝...""哇!

帅不帅?

"小桂的八卦雷达瞬间启动,"是不是那种白衬衫学长?

"我感觉脸颊发烫,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蝉鸣重新响起。

记忆里的向日葵糖突然有了温度,融化在这个湿漉漉的黄昏。

两天后的图书馆,我盯着书架前的背影屏住呼吸。

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转过身,不是记忆中的眉眼,却意外听到熟悉的名字。

"你说黑伞?

那是赵奕煵的。

"叫陈程的男生挠挠头,"他今天请假了,不过明天会来上物理课,高一(2)班。

"我摸着口袋里重新包好的向日葵书签,窗外的香樟树在风中沙沙作响。

原来有些相遇,就像梅雨季突然放晴的天空,而那场猝不及防的雨,早把向日葵的香气,揉进了十七岁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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