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市宝器
楚阳蹲在夜市角落的废品摊前，指尖划过锈迹斑斑的铁皮三轮车，车把手上的剑形凹痕里嵌着半片青铜碎屑——那是五百年前亲卫周显的佩刀“焚天”断裂时留下的。
老乞丐正用砂纸打磨一块包浆厚重的“汉瓦当”，实则在掩盖下面刻着的楚阳阁阵纹。
“小友，这瓦当二十块卖你。”
老乞丐浑浊的眼睛扫过楚阳掌心的剑鞘碎片，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上面刻的‘长乐未央’，可是当年汉宫真品。”
楚阳忽然轻笑，指尖在瓦当边缘轻点：“周显，你当年在仙魔战场砍断三首魔将的手腕，如今却在这卖假货？”
老乞丐的砂纸突然划破瓦当表面，露出下面暗刻的“楚阳阁”三字。
他猛地抬头，对上楚阳似笑非笑的目光，喉结滚动：“你……你恢复记忆了？”
“昨夜阿虎说，你车把手上的剑纹和他祖谱上的一样。”
楚阳拿起瓦当，阵纹在阳光下显形，竟是五百年前楚阳阁护山大阵的简化版，“再加上这瓦当里封存的火行灵气——除了当年的‘火刀周’，谁还能在凡铁上刻出半道焚天阵？”
老乞丐周显的肩膀突然垮下，浑浊的眼睛泛起泪光。
他从三轮车底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半套残破的楚阳阁服饰，领口处绣着的火焰纹章虽己褪色，却仍有微弱灵气流转：“五百年了，属下以为仙帝……”“嘘。”
楚阳按住他的手，目光扫过正在靠近的人流，“先办正事——万宝堂的人该来了。”
巷口传来汽车鸣笛，一辆贴满“招财进宝”车贴的宾利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个穿唐装的胖子，腰间玉牌刻着“万宝”二字，却在边缘处藏着极小的“堂”字古纹。
阿虎跟在后面，校服换成了黑色卫衣，袖口下露出的手臂肌肉紧绷，正是《锻体九变》第一层初成的征兆。
“楚先生？”
胖子堆起笑脸，目光却在楚阳和周显之间打转，“在下万宝堂江北分舵主，陈富贵。
听说您手头有件……”他压低声音，“能让凡铁成灵器的宝贝？”
楚阳举起剑鞘碎片，阳光落在上面，碎片突然发出龙吟。
陈富贵腰间的玉牌应声而震，牌面上的“万宝”二字竟开始重组，露出下面被掩盖的“楚阳阁外门”印记——这是五百年前楚阳阁发给外围商贾的特许凭证。
“阁下腰间玉牌，是从何处得来？”
楚阳指尖划过碎片，一道剑光扫过陈富贵的袖口，露出三道浅红剑痕——那是昨夜他试探阿虎时，少年用新学的步法留下的。
陈富贵额头冒汗，突然跪下：“小人有罪！
这玉牌是家祖传下，叮嘱不得外泄。
昨夜梦见先祖托梦，说今日若见持焚天剑鞘者，须以万宝堂三十年供奉相赠！”
他从怀中掏出个檀木盒，里面整齐码着十张银行卡，“每张卡五百万，共五千万，是收购发电厂的订金。”
周显在旁冷笑：“五百万？
三十年前楚阳阁随便一块铺路石，都够买你这破宾利。”
“周老勿怪。”
陈富贵苦着脸，“如今灵气稀薄，万宝堂只能靠倒腾古董里的残留灵气维生。
发电厂那块地，表面是废弃工厂，地下却是离火灵脉主脉——楚先生若能让灵脉复苏，万宝堂愿奉您为终生供奉！”
楚阳接过银行卡，指尖扫过磁条，感应到每张卡上都附着微弱的追踪符。
他不置可否，目光投向远处街角——三个戴墨镜的人正假装看手机，衣摆下露出的青铜腰牌，正是萧战庭“火弩营”的标记。
“阿虎，去把那三人的弩箭拆了。”
楚阳抛给少年一块碎铁片，“记住，别弄伤他们的手腕——留着给萧战主报信。”
阿虎握拳应诺，转身时卫衣下的肌肉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陈富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冲向街角，三步跨过二十米距离，徒手捏碎青铜弩箭的箭头，竟连火星都没溅起——这分明是古武锻体境巅峰才能做到的“空手碎兵”！
“楚先生果然是……”陈富贵喉咙发紧，不敢说出那个传说中的称号。
“带我们去发电厂。”
楚阳将剑鞘碎片与瓦当阵纹贴合，碎片突然发出强光，在空中拼出江北市灵脉分布图，“我要看看，楚家这些年从离火灵脉偷吸的灵气，都藏在何处。”
三人来到发电厂大门，生锈的铁门上贴着七张褪色的符纸，正是楚家用来掩盖灵脉的“欺天符”。
楚阳指尖轻弹，符纸瞬间燃烧，露出门后斑驳的壁画——那是五百年前楚阳布下的离火阵残图，每道纹路都在吸收晨露中的水汽，转化为极细的火灵气。
“好胆！”
周显突然怒喝，“楚家竟敢在仙帝阵图上刻自家族谱！”
他指着壁画角落，那里被凿去一块，刻着“楚氏先祖偶得仙帝遗泽”的字样，“当年我们拼死护着转世身，他们却把灵脉当成自家私产！”
楚阳摸着被破坏的阵图，忽然轻笑：“无妨，正好借他们的贪心，让灵脉提前复苏。”
他望向发电厂中央的冷却塔，塔身布满青苔，却在阴影处藏着七个小型聚灵阵，“陈舵主，看见塔基的七个缺口了吗？
那是楚家用来抽取灵脉的‘七窍吸灵阵’。
今日午时，我会破阵——你若想见证灵脉复苏，就带万宝堂的人守在千米外。”
陈富贵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个锦盒：“差点忘了，这是家祖留下的‘鉴宝镜’，可照出古董里的灵气残留——昨晚在帝豪酒店，有人拍到您捏碎的玉佩……”他打开锦盒，镜面映出昨夜的场景：楚阳指尖的金粉在空中凝成剑形，每道剑影都对应着楚家祖祠壁画上的仙帝法相。
周显盯着镜面，突然哽咽：“是焚天剑诀的起手式……五百年了，属下终于等到这一天。”
正午时分，楚阳独自站在冷却塔顶，手中握着拼接完整的剑鞘碎片。
下方，阿虎带着万宝堂的人退到安全距离，周显握着从三轮车底取出的半把锈刀——那是焚天刀的残片，此刻正对着剑鞘发出低鸣。
“楚家老太爷，既然来了，何必躲在暗处？”
楚阳忽然开口，望向西北方的高楼，“你布的‘七窍吸灵阵’，可曾想过，阵眼相连的轨迹，正是本座当年创的‘离火七步’？”
冷却塔周围的阴影里，二十道身影浮现，为首者正是楚家老太爷，身边跟着楚明轩和萧战庭。
老太爷拄着拐杖，拐杖顶端镶着的，正是楚阳昨夜捏碎的玉佩残片——他竟用禁术“血灵祭”将碎片与自身灵脉相连。
“楚阳，你果然是仙帝转世。”
老太爷声音颤抖，“五百年前我们遵你遗命，世代守护灵脉，为何如今……”“遗命？”
楚阳冷笑，剑鞘碎片在掌心化作三寸剑影，“你们将转世身的经脉震碎，任其在垃圾堆里自生自灭，这就是‘守护’？”
他望向萧战庭，“还有你，萧战主，昨夜派火弩营来灭口，可知道你祖上的萧战，不过是本座座下一名伙夫？”
萧战庭脸色煞白，突然想起祖祠里那把刻着“伙”字的旧菜刀——原来家族传说中的“仙帝亲卫”，根本不是什么高手，只是楚阳阁的厨子！
“今日破阵，只为让离火灵脉重见天日。”
楚阳剑影划过塔基，七道阵眼同时爆裂，“从今后，江北市灵脉归楚阳阁管辖，凡取用灵气者，需缴‘焚天税’——你们，可服？”
老太爷望着塔身崩裂处涌出的赤红灵气，那些曾被楚家抽取的灵气正逆流回灵脉，形成细小的火凤凰虚影。
他突然跪下，拐杖砸在地上：“楚家愿奉楚阳阁为尊，只求留一线生机！”
楚阳转身望向市区，赤红灵气顺着下水道、电缆线蔓延，便利店的LED灯、汽车的尾灯纷纷染上火焰纹路。
他知道，这场灵脉复苏，将是现代修真界重新洗牌的开端。
“周显，”楚阳抛给老乞丐一块完整的剑鞘碎片，“明日起，你的废品摊就是楚阳阁的外门接待处——记得把价目表改成‘凡铁十块，灵器无价’。”
周显摸着碎片上的“楚阳阁”印记，老泪纵横。
他忽然想起五百年前的楚阳阁前，少年仙帝靠在门柱上打盹，随手扔给他半块烤红薯：“老周，等本座成帝，让你管着全天下的火灵脉——想吃多少烤红薯，就有多少。”
此刻，夜市的风卷起他的破草帽，露出额角的旧疤——那是仙魔大战时替楚阳挡下的一记魔刃。
而现在，他的仙帝回来了，从最脏乱的都市夜市开始，重建那曾经横贯三界的楚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