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童年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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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鸡鸣破晓窗纸透进一丝青灰色的晨光,檐角的风铃在微风中叮咚作响。

我被一阵急促的鸡鸣声惊醒,那声音像是从村东头的老槐树下炸开的,一声接一声,撕破了黎明的寂静。

被窝里还残留着昨夜灶火的余温,我蜷缩着翻了个身,听见外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是爷爷在穿那双沾满泥点的胶鞋。

“娃儿,醒醒!”

爷爷掀开门帘,手里攥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铜钥匙。

他的影子被油灯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像一株佝偻的老树。

我揉了揉眼睛,瞥见灶台上搁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薯粥,甜丝丝的香气混着柴烟味钻进鼻尖。

“今儿个带你去认认田。”

爷爷的声音沙哑却温和,像是被岁月磨糙的犁铧。

我猛地坐起身,棉袄的领子蹭得脖子发痒,心跳却快得像田埂上蹦跶的蚂蚱。

灶台边的晨话奶奶蹲在灶膛前添柴,火星子噼啪爆开,映得她的银发泛着红光。

她往我手里塞了个热乎乎的煮鸡蛋,掌心粗糙得像晒干的玉米皮。

“跟着你爷,别乱跑。”

她低声叮嘱,眼角堆起的皱纹里藏着担忧。

我剥开蛋壳,蛋白裹着一层淡青色的膜,咬一口,蛋黄稠得能粘住舌头。

爷爷蹲在门槛上喝粥,碗沿磕碰出清脆的响声。

他突然抬头望了望天,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远处传来几声闷雷。

“得赶在雨前把东洼地的垄沟清了。”

他喃喃自语,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门外,老黄牛在棚子里甩着尾巴,蹄子不耐烦地踢踏着地面。

一只芦花母鸡领着绒球似的小鸡崽,从门缝里挤进来,叽叽喳喳地啄食撒落的谷粒。

田埂初行晨雾像一团团湿棉花,裹住了整片田野。

我跟在爷爷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路上。

露水打湿了裤脚,凉意顺着小腿往上爬,激得我打了个哆嗦。

田埂两旁的狗尾巴草垂着沉甸甸的穗子,扫过手背时痒酥酥的。

爷爷的扁担挑着两只木桶,随着步伐吱呀摇晃,桶里铁锹和镰刀碰撞出叮当的脆响。

“瞧见没?

那是咱家的地。”

他忽然停下,烟斗指向一片泛着水光的洼地。

我踮起脚,只见一片齐整的田垄向远处延伸,泥土黑得发亮,像是被泼了一层桐油。

几只白鹭单脚立在田边,听见人声,扑棱着翅膀掠过水塘,惊起一圈圈涟漪。

“这地养人哩。”

爷爷蹲下身,抓了一把土在掌心搓了搓,土块散成细碎的沙粒,从指缝间漏下,“攥紧了是饭,撒开了是命。”

垄沟边的第一课爷爷递给我一柄小锄头,木柄被磨得油亮,顶端缠着褪色的红布条。

“手要稳,眼要准。”

他示范着将锄头斜切入土,手腕一抖,杂草连根翻起,湿泥的腥气扑面而来。

我学着他的样子挥锄,却一锄头砸在石头上,火星子溅到脚背上,疼得龇牙咧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爷爷咧开缺了门牙的嘴笑,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裹着几块冰糖。

我含着一块糖,舌尖甜得发麻,看他把杂草拢成一堆,手指灵活地编成草绳。

“这草晒干了能引火,烂在地里能肥田。”

他说着,把草绳盘成圈,挂在我脖子上,“万物都有用场,糟蹋不得。”

远处传来阿强他爹吆喝牲口的号子,一声“驾——”荡过空旷的田野。

爷爷首起腰,眯眼望向天边翻滚的乌云,低声叹道:“这雨啊,怕是憋不住喽……”骤雨前的暗涌天边的乌云越压越低,像一口倒扣的黑铁锅。

风卷着土腥气扑过来,田埂上的蒲公英被撕成碎片,白絮混着沙粒打在脸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爷爷首起腰,手搭凉棚望了望天,喉间滚出一声低沉的咕哝:“龙王爷要翻身哩。”

话音未落,一滴豆大的雨点砸在我鼻尖上,凉意炸开,激得我浑身一颤。

远处传来阿强他爹扯着嗓子的吆喝:“老张头!

收家伙!”

爷爷却纹丝不动,反而蹲下身,手指深深***垄沟边的泥里。

“瞧这土,”他捻起一撮湿泥,浑浊的雨水顺着掌纹淌下,“吸了水还攥不成团,得再夯一道垄。”

我学着他的样子抠泥巴,指甲缝里塞满黑泥,掌心被碎石硌得生疼。

雨点渐渐密了,砸在斗笠上噼啪作响,田埂上的积水汇成细流,裹着草屑往低洼处窜。

爷爷的蓑衣簌簌抖着水珠,背影在雨幕中模糊成一团晃动的剪影。

草棚避雨雨鞭抽得人睁不开眼时,爷爷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往田头跑。

老黄牛早躲进了草棚,正慢悠悠反刍着草料,湿漉漉的皮毛蒸腾出热烘烘的臊气。

草棚顶的茅草漏雨,水线银链子似的垂下来,在泥地上凿出一个个小坑。

爷爷从棚角拖出个豁口的陶罐,舀起雨水灌进葫芦瓢,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喉结随着吞咽剧烈滚动。

“喝两口,龙王爷赏的甜水。”

他把瓢递给我,嘴角还挂着水珠。

我抿了一小口,雨水裹着茅草灰的涩味在舌尖蔓延,却莫名透着一丝清冽。

棚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只湿透的野兔窜进来,后腿有道血口子,耳朵缺了半截,红眼睛惊恐地瞪着我们。

爷爷解下蓑衣铺在干草堆上,轻声道:“挪点地儿吧,都是逃雨的。”

野兔缩进阴影里发抖,棚内只剩下雨声、牛嚼草的咯吱声,和三个生灵交错的呼吸。

雨中的馈赠雨势稍缓时,爷爷摸出烟袋锅,就着棚檐滴水点燃一撮烟丝。

蓝烟混着水汽袅袅升起,他忽然眯眼指向田埂:“瞧,老天爷送菜来了。”

顺着烟杆望去,一片被雨水冲塌的土坡下,竟露出一窝青壳野鸭蛋,五颗蛋整整齐齐码在草窝里,蛋壳上还粘着碎草叶。

我伸手要摸,被爷爷的烟杆轻轻敲了手背:“得留个记号。”

他解下草绳,在最近的杨树杈上系了个活结,又抓把湿泥抹在树皮上。

“等天晴了,带阿强来掏。”

野兔不知何时溜走了,只在干草堆上留下几撮灰毛。

老黄牛突然昂头哞了一声,棚外传来阿强的尖叫:“张爷爷!

我家田埂塌了!”

雨幕中,阿强光着脚丫狂奔而来,裤腿糊满泥浆,手里还攥着半截被冲走的破草帽。

暗流下的生机阿强家的田埂被雨水冲出一道豁口,浑黄的泥水正大口吞噬着秧苗。

爷爷抄起铁锹跳进泥坑,脚踝瞬间陷进淤泥。

“夯土!

压草!”

他吼着,铁锹舞成一道残影。

我和阿强手忙脚乱地抱来田边的秸秆垛,一捆捆往缺口处填。

淤泥漫过我的膝盖,吸住布鞋的力道像有无数张嘴在啃咬。

阿强的鼻涕混着雨水糊在脸上,他边哭边骂:“***雨!

俺爹说这茬秧苗完了全家得喝西北风!”

爷爷突然闷哼一声——铁锹撞上了埋在泥里的硬物。

扒开烂泥,半截青石磨盘露了出来,边缘刻着模糊的莲花纹。

爷爷的手指抚过石纹,瞳孔倏地缩紧:“这是祠堂旧物……五八年破西旧那会儿埋的。”

阿强啐了口泥水:“能堵缺口不?”

爷爷却笑了,皱纹里溅满泥点子:“堵得住田埂,堵不住命数。

去,喊你爹拉板车来,这石头比咱仨值钱。”

雨不知何时停了,云缝里漏下一缕阳光,照着石莲花上蜿蜒的水痕,像一道陈年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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