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名动京城
虞晚晚执起羊毫，素手轻抬时，腕间翡翠镯与砚台相碰，清泠声响惊破满座寂静。
虽然穿书两年但这是她穿书后第一次踏足京城诗会。
原书中，这位侯府嫡女空有皮囊，因在诗会上被诬告失去清白当众出丑沦为笑柄。
此刻她垂眸望着宣纸上晕开的墨痕，唇角微扬——既然穿成这具身体，总要改写命运。
诗会设在湖心亭，众人见虞晚晚到来，议论声顿时小了几分。
"听说这嫡小姐是在乡下长大的？
""看着倒是生得标致，可惜......""今日以春为题，各位请。
"老学究的话音刚落，虞惜瑶便盈盈起身："小女抛砖引玉。
"她提笔蘸墨，行云流水写下一首七律，字字珠玑，引得满堂喝彩。
翰林学士抚须称赞："此诗意境深远，当得佳作！
""虞姑娘，该你了。
"礼部侍郎家的千金挑眉轻笑，她提前备好了讥讽之词。
众人皆知侯府嫡女不通文墨，今日不过是来凑数。
虞晚晚缓步上前，素手执笔，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写道："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字迹遒劲有力，竟有几分男儿气概。
有人惊呼。
虞晚晚轻笑，不等众人反应，她又提笔："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杜甫的绝句跃然纸上。
"好！
好一个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工部尚书拍案叫绝，"此诗看似寻常，却将春景写得鲜活灵动，当真妙极！
"虞晚晚目光清冷，再次落笔："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笔锋一转，又写："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满座皆惊。
这些诗词或清新自然，或意境深远，每一首都堪称绝妙。
虞惜瑶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虽熟读诗书，却从未听过这些诗词。
“这咏柳诗写得极妙，‘不知细叶谁裁出’一句，将春风比作剪刀，当真是巧思。”
萧墨俯身细看，目光又落在另一幅上，“后一首‘杨花榆荚无才思’却反其道而行，草木争春的意趣跃然纸上。
只是我有一问”他忽然抬眸，眼底漾起笑意，“既赞春风裁叶，又叹杨花无才，岂不是自相矛盾？”
虞晚晚指尖拂过微微发潮的纸面，窗外海棠花影落在她鸦青鬓角：“春风是造化之笔，杨花乃凡俗之物。
前者随性而为便成妙景，后者纵有千般争艳，终是落了下乘。”
她忽而展颜，梨涡浅浅，“世子谬赞，能得世子指点，是晚晚的福气。”
虞晚晚看着世子心想这就是原书男主萧墨吧。
不愧是原书男主啊！
鸦羽般的长睫下，那双墨玉似的眸子流转着三分慵懒、七分冷冽，鼻若悬胆，薄唇抿起时像衔着一片将融未融的霜雪。
暗纹银线绣的仙鹤仿佛要破布而出，衬得他整个人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压迫感。
虞晚晚端起茶盏轻抿，任由茶香驱散心头忐忑。
余光瞥见角落处，几个曾在原书中参与构陷她的千金脸色煞白，攥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颤。
就在这时，远处游廊下闪过玄色衣角，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
秦彧负手而立，目光穿过层层花影，与她不经意相撞。
秦彧望着亭中女子端茶的模样，青瓷盏沿沾着她淡粉的唇色，袅袅茶香与海棠甜香缠绕在一起。
往日里他见惯了贵女们矫揉造作的姿态，此刻这人却像一汪清泉，将满座脂粉气都涤荡开来。
那些惊才绝艳的诗句在他脑中盘旋，她信手拈来的从容比刻意堆砌的华丽更令人心动。
当她抬眸与他对视时，眼尾的笑意像藏着星星，全然不见世家女子该有的拘谨。
"有趣。
"他不自觉呢喃出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
原以为不过是场乏味的诗会，她改写的命运，倒比他精心布局的朝堂博弈更让人期待几分。
风吹过廊下的铜铃，叮咚声中，他望着虞晚晚转身离去的背影，忽觉这春日的琼华园，似乎比往日都明媚了些。
"虞姑娘这一手，当真是深藏不露！
"摄政王萧景琰不知何时出现在亭外，他凝视着宣纸上的字迹，目光深邃，"这些诗词，当真是姑娘所作？
"虞晚晚福了福身："正是小女所作。
自幼在乡间，虽无名师指点，却也爱读诗书。
"她抬眸，眼中带着自信："今日不过小露身手，还望各位前辈指教。
"虞晚晚心想只是穿书了借用一下他们的诗应该没事的吧！
诗会散场时，虞晚晚的诗稿己传遍京城。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侯府嫡女竟是如此才华横溢，暮色中，虞晚晚望着手中诗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定要改写原主命运，做这京城最耀眼的存在。
虞晚晚倚着朱漆回廊，月光在她月白襦裙上织就银纱，白日诗会上“惊鸿一赋”的余韵尚未散尽，指尖还残留着墨香。
她轻晃手中琉璃盏，听着杯中桂花酿泛起细碎涟漪，忽然察觉到树梢间有极轻的衣袂声。
竹影婆娑间，玄衣男子如夜枭般轻盈落地。
秦彧摘下兜帽，墨玉般的眼眸裹着沉沉夜色，蟒纹衣摆扫过满地落花，将她笼罩在熟悉的龙涎香里。
他倚着廊柱静静凝望，月光为他冷硬的下颌镀上柔光，首到虞晚晚被看得耳尖发烫。
“虞姑娘今日作诗，倒是比往常更撩人。”
他忽然轻笑，靴尖碾过满地碎银般的月光，步步逼近，“可还得前几日承诺过的事情？”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垂，虞晚晚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酒气，“如今全京城都在传‘侯府有女惊天人’，该兑现承诺了吧？”
虞晚晚身子微微后仰，避开他灼热的气息，指尖无意识地揪紧裙摆。
庭院里的夜风吹过，将她鬓边碎发吹得凌乱，却吹不散空气中紧绷的氛围。
她抬眼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神，轻声道：“王爷若真想知道当年之事，不妨去查查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
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寂静中激起涟漪 。
男人动作一顿，扣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眸色瞬间变得冰冷如霜：“你这话什么意思？”
虞晚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前些日子，我偶然看见那掌事姑姑与宫中一位老太监私下会面，鬼鬼祟祟的。
他们提及了‘当年的事’，还有...”她顿了顿，凝视着他骤然阴沉的脸色，“还有您生母。”
虞晚晚心想反正她知道原书剧情，假装是自己看见的私会应该没事吧，总不能说是自己是穿书而来吧。
月光下，男人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霾。
虞晚晚能感觉到他身体紧绷，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
“你确定？”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压抑的怒火。
“自然确定。”
虞晚晚首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王爷这些年一首在暗中调查，而这个掌事姑姑，或许就是关键。
只是...”她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在太后身边多年，势力根深蒂固，王爷若要动手，还需谨慎行事。”
男人突然轻笑出声，却不带半分笑意，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虞姑娘倒是聪明，不过，就凭这些，还不足以让本王相信你。”
虞晚晚没有闪躲，目光坚定：“信与不信，王爷一查便知。
只是若错过了这次机会，怕是再难找到真相。”
夜色渐深，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松开手，后退一步，周身的危险气息却未消散：“希望你没有骗本王。”
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下满地清冷的月光，和伫立原地的虞晚晚，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