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之日
他数着心跳,确认自己己完全适应这具十五岁少年的身体——喉结尚未发育完全,但掌心的老茧是前世的痕迹。
“小渊,来见见你的新家。”
程砚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海鸥掠过的清冷。
林渊转身时故意让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枪套,那是”暗影集团“高层标志性的鳄鱼皮定制款。
程家主宅的雕花铁门在晨光中缓缓开启,露出巴洛克风格的廊柱。
林渊注意到右侧第三根柱子底部有暗红色污渍,形状像被碾碎的蜘蛛。
他弯腰假装系鞋带,指尖触到凝固的血痂——那是三天前某次密会后的残局。
“沈璃!”
程砚秋的呵斥穿透走廊。
少女抱着乐谱从楼梯转角闪现,栗色长发在晨光中泛着铜色。
她与林渊目光相撞的瞬间,林渊闻到了熟悉的铁锈味,那是灭门夜妹妹被拖向侧院时,连衣裙上沾染的血迹气味。
晚餐在橡木长桌前展开。
程砚秋将红酒杯转了三圈半,这是”暗影“成员汇报前的暗号。
林渊默默计算着杯脚的螺旋纹——十七圈半,与灭门夜黑衣人枪管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听说你在孤儿院拿了五个第一?”
程砚秋突然开口,刀尖挑起一片牛排。
林渊咽下喉间的血腥气:“是的,但我不喜欢数学。”
他注视着对方瞳孔轻微收缩的瞬间,那是说谎者暴露的破绽。
“为什么?”
“因为数字会骗人。”
林渊举起酒杯,红酒在杯壁拉出细长的泪痕,“就像1+1在赌场可能等于0,在黑市可能等于100。”
程砚秋的笑声在刀叉声中炸开:“有趣。”
他忽然将刀刃抵住林渊的腕脉,“但谎言会死人。”
林渊的玉佩在袖口发烫。
他想起穿越前最后的场景:母亲燃烧的全家福,父亲怀表里那张照片背面潦草的字迹——“时渊,可逆,但需代价”。
他任由刀刃划破皮肤,血珠滚落在白桌布上:“我从不撒谎。
程先生收养我,是因为您需要一个替死鬼。”
餐桌陷入死寂。
沈璃的银匙坠入高脚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继续。”
程砚秋的刀尖压得更深。
“您知道灭门夜的真相。”
林渊舔舐伤口,血腥味唤醒记忆里母亲的耳语,“您派黑衣人去林家,不是为了杀我,而是为了让我死。”
刀刃突然收回。
程砚秋拍了拍座椅扶手,鎏金雕花在掌心留下汗渍:“小璃,带新弟弟去书房。”
书房的暗门在沈璃身后无声闭合。
林渊盯着壁炉上方的十字架油画,画框边缘有道细小的裂痕——与前世他在程砚秋密室看到的保险箱密码锁形状完全相同。
沈璃突然转身,耳后的淡青胎记在阴影中泛光:“你不怕他杀你?”
“我等这一刻十八年。”
林渊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暗红色疤痕——那是穿越时玉佩灼烧的印记,“程先生需要我活着,就像我需要他腐烂。”
窗外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一架黑鹰首升机掠过玫瑰园。
林渊数着螺旋桨的震动频率,突然听见沈璃压低的声音:“后天凌晨三点,父亲要去青屿岛见一个叫‘鸦首’的人。”
他假装整理袖扣,指尖却在桌面划出一道血痕:“多谢提醒。”
沈璃的呼吸突然急促。
林渊看见她脖颈后的汗珠滚落,在锁骨处凝成细小的光点。
“你身上有小棠的味道。”
她突然说。
林渊的血液在瞬间凝固。
他想起穿越前最后的画面:妹妹的粉色连衣裙上,血脚印绽开的形状,与沈璃耳后胎记的轮廓惊人相似。
“你认识她?”
沈璃摇头,却掩不住眼底的痛楚:“三年前,我在码头见过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女孩。
她抱着橘猫,说要去找哥哥。”
玉佩突然灼烧般发烫。
林渊在眩晕中看见画面:十八年后某个雨夜,沈璃的尸体被塞进行李箱,箱角贴着褪色的橘猫贴纸。
“我该叫你哥哥吗?”
沈璃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
林渊扣住她颤抖的手腕,将一枚银杏叶放进她掌心——这是程砚秋书房暗格里的信物,能打开保险箱的密码锁。
“先叫仇人。”
他说。
深夜,林渊在阁楼发现那面铜镜。
镜框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时渊者,以血为引,以骨为契。”
他闭眼掐住疼痛的眉心,任由玉佩的光芒穿透镜面。
无数画面在银白色中翻涌:十八年后,他亲手将银杏叶插入沈璃的心脏;程砚秋在青屿岛密室启动“永夜计划”;而灭门夜的真正凶手,正站在镜中微笑——那张脸与他此刻的面容完全重合。
铜镜突然迸裂,玻璃碎片在月光下拼成数字:18。
林渊抚摸着镜框裂缝,听见楼下传来程砚秋的怒吼:“把那个疯女人关进地牢!”
他走向窗边,看着沈璃被黑衣人拖过玫瑰园。
少女的栗色长发扫过带刺铁丝网,像一片燃烧的枯叶。
“游戏,开始了。”
他在月光下轻笑,指尖的血滴在玉佩上,映出十八年后自己站在仇敌尸山上的倒影——而那个倒影的眼中,却淌着前世妹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