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辞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仔细回想昨天晚上,他好像和时序喝了不少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孟辞风走出房间,发现这个房间在二楼,门前是一条连廊,孟辞风走到连廊栏杆往下望,一个圆形小院中央有养护得很好的古法鱼塘,鱼塘旁边是异形石头做成的假山景观,蕨类植物在假山上疯长,垂吊的叶片给了池塘一部分阴凉点缀。
鱼塘附近有一株到了花开末期的三角梅和一棵桂花树,下面是花团锦簇的盆栽,不断的有人穿梭在大叶植物间,好像与某一时刻的梦中的场景不谋而合。
“唧唧 唧”孟辞风面前飞来一只山雀打断了孟辞风的思绪,山雀一边鸣叫一边围着孟辞风转圈,丝毫不怕人,孟辞风没有养过小鸟,看什么都好奇,晃着指尖让山雀跟着他的指挥穿梭,山雀叽叽喳喳地玩耍,似乎很喜欢这个陌生的人类,一人一鸟的笑声也很快吸引来了刚从楼下休息区出来的叶铮。
他仰着头朝孟辞风大声喊:“阿辞!”
孟辞风觉得这个声音恍如隔世,让他的鼻尖好像传来一阵老时光的味道,他匆忙戴上眼镜确定楼下喊自己的人是不是记忆里会出现的影子,就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在对着自己灿烂地挥手,明明是高大的成年身影,孟辞风却好似看到和童年里那个小胖墩的形象交叉重叠...“阿铮?”
“对啊是我!
快下来吃饭了!”
一瞬间像是阳光都刺眼了许多,孟辞风被熟悉的身影拉进了回忆里,不,有叶铮的回忆和普通回忆不一样,和叶铮的回忆除了最后的分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悲伤。
叶铮往楼梯走了几步,拉着孟辞风走到饭桌前,一边布菜一边喋喋不休地关切:“你头不晕吧,早饭特意给你煮了海鲜粥,还能再缓解缓解醉酒的症状。”
“不晕,这些年你去哪了?
也不给我打电话。”
叶铮咬了一口油条,目光有所回避,毫无餐桌礼仪的边嚼边打马虎眼:“就搬家了啊,你电话我记在本子上搞丢了,你也知道我爸妈之前就料中我会不务正业,早早就等着把我送出国镀金呢,别说我了,你呢?
过得好吗?”
顿了顿叶铮又马上接到:“肯定不好,哪个总裁和下属喝酒能喝醉,还一个劲的不让送回家的啊。”
叶铮促狭的眼光投来,让孟辞风昨晚的记忆碎片开始拼贴了起来,他后知后觉的感到些羞耻,扶了扶眼镜转移话题地说:“谈不上好坏,就是有时挺怀念过去的。
你现在在干什么?”
“哦,就瞎写写东西。”
叶铮当编剧从不用真名,孟辞风不知道也正常。
叙旧起来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儿时的味道,孟宴臣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说这么多话是什么时候了,但是他异常地放松,甚至一想到自己马上要重回现实世界,不舍的情绪就己经覆盖他忧伤的眼睛。
一只橘猫在孟辞风脚下绕来绕去的捣乱,最后干脆躺在孟辞风的脚上。
“怎么又养猫又养鸟啊?”
孟辞风把橘猫抱起来晃晃,橘猫懒懒地没有半点抵抗。
“不止有猫有鸟还有狗和乌龟、大鲤鱼,前段时间屋里小孩还捡了两个蝴蝶蛹。
不过这院子都有老太太老大爷守着,不敢打架的,最凶的就是那只小山雀了,不搭理鱼就老爱欺负猫,奇奇怪怪的,我都怕它给猫叨死。”
叶铮说完,一只脖子上带着红白毛球项圈的小黄狗就叫了起来,随即跟来的还有3、4只不同种类的狗,相同的是多多少少都能看出有残疾,叶铮边逗狗玩儿边与孟辞风解释:“都是捡来的,猫狗都是,哦,再加上待分娩的蝴蝶。”
孟辞风本来就很喜欢动物,要不是因为是家中独子,有家族重任在身上,孟辞风梦想中的职业其实是宠物医生,但那也只是实现不了的梦想罢了。
孟辞风摸着跑过来的萨摩耶毛茸茸的脑袋,不自觉嘴角翘了起来,只是萨摩耶后腿有些歪,叶铮说是先天的发育不良,没法治,所以很小就被主人丢在筒子楼门前,被屋里的刘大爷捡回照料的。
“它们都绝育了吗?
我可以负责找医生上门。”
“都绝育过了,不过这话我记下了,下次再捡到猫狗,我就让你带着去绝育。”
“没问题。”
孟辞风享受着与动物相处的时间,这摸摸那捏捏,不同的品种有不同的毛发质感,他悄悄地记下,等待某个回想起童年梦想的夜晚,再翻出来,也算是对童年的一种回应。
突然间孟辞风摸着的白色小萨摩和怀里抱着的橘色脑袋都挣开了自己的手,欢闹着跑向楼梯,孟辞风循着猫狗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方领睡裙,长发垂到了腰侧的女生出现在了眼前,她的脸很小,眼睛犹如镶嵌的宝石,离得很远也能看到她的眉眼,阳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发光滤镜,让本就白皙的肌肤犹如透明。
清瘦到好像任何一场大风都能变成浩劫的女生,懒懒的在楼梯转角处蹲下,给了每一只迎接她的小猫小狗一个拥抱。
这是孟辞风第一次见到林枕雾的场景,他想回顾他生命的往昔,应该就是在此刻,重新见识了一遍世界的有趣绝伦。
林枕雾半眯着眼睛下楼,随手抱着小黑猫就倒在了休闲区的沙发上,她是被大黄喊醒的,本来依照她的生物钟,醒来还需要迟上半个小时。
“你压到我了林枕雾!”
沙发上露出了阮安的脑袋和怒吼,林枕雾缓慢地移到另一边,扯了扯阮安的被子把自己的脚缩进了被窝。
林枕雾昨晚是和二楼的租客董奶奶睡的,因为龚谦这个大肌肉男霸占了本该属于她的小沙发,而阮安在沙发的睡姿又格外豪迈,一只脚挎在沙发背上,让林枕雾想窝在沙发另一头,都好像在阮安的胯下苟活......孟辞风疑惑的看向叶铮,让叶铮莫名生出一股多年后在同学会上,面对一众事业有成的老板而自己还是个流浪汉的脸红:“啊,我朋友,刚下楼的是林枕雾,这座房子的主人;她和那个小沙发上的黄色脑袋的女生是一个品牌的主理人,那个女生叫裴湘;现在和林枕雾睡一起的是个摄影师,叫阮安;另一边小沙发上的大块头是个视频创作者,但是他会嘴硬说他是音乐家,叫龚谦;还有那边,摇椅上缩成一团的小东西是个很厉害的编舞师,叫谷俊。
我们6个人现在有个团名——tiger egg......”“虎蛋?”
“嗯哼,老虎不是不下蛋吗,我们就是一群逆大流的少数派。”
“......”“好啦主要我是虎年出生的,我比他们都大,把他们当成我的崽,就我起的团名。”
“......”孟辞风无语地收回视线,那只挤不进林枕雾身边的金毛又跑回他身边,孟辞风一下下的摸着金毛厚实的毛发,金毛舒服得把脑袋放在孟辞风膝盖上哼哼唧唧地撒娇,叶铮看着这幅景象突然想到以前,孟辞风也是这样喜欢抱着他家养的小三花,就随口说了一句:“阿辞还是很喜欢动物啊~”“嗯,可惜母亲对宠物毛发过敏,我工作也忙,没有办法养它们。
对了阿铮,你很久没见到我妈妈了吧,找个时间来家里吃饭,妈妈一定很开心。”
提到孟辞风妈妈,叶铮的目光暗了暗,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以后再说吧,我基本就住在这,你记得来找我玩儿。”
孟辞风意识到叶铮在回避自己的母亲,对于过去他也有诸多疑问,但是叶铮回避,孟辞风也不好再提:“一会儿要不要去我公司坐坐,我们集团旗下也有影视分部,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知会一声,我会一首来打扰你的。”
“要不你干脆住这吧,看你也不乐意回家的样子。”
看着孟辞风好像真的动了心思,叶铮立马打住:“诶别别别我开玩笑的,你妈要知道我拐你住在这种地方,能把我红烧了。”
“我妈不会做菜,更不会红烧。”
“这是重点吗?!”
孟宴臣低头笑笑,叶铮的大嗓门让都快被摸到睡着的金毛微微睁了眼又闭上。
“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东侧的林枕雾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沙发上坐起,用睡得有些沙哑的声音阴惨惨的问了一句,因为背对叶铮与孟辞风,两个人只能看到林枕雾睡得不太齐整的脑袋。
就在林枕雾还准备继续发难时,叶铮一个抱枕就砸了过来:“醒了就快点洗漱过来吃饭,什么毛病!”
“......真凶。”
林枕雾窝囊地趿拉着拖鞋走到卫生间,路过抢了自己沙发的龚谦还不忘顺腿踢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