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三人跟前,先是放下扛在肩上的砍刀,随后朝着白渠礼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王伍穿着一身麻黄色的布衫,浑身上下沾满鲜血,手上提着个破布袋子在地上一路拖行,血迹映了一路。
若是不说光看他这副打扮,任谁都想不出他是个来自青城山的修士。
这副模样配上他那憨厚老实的笑容,实在像是个变态杀人魔。
“我说……大师兄啊,你这一路上,没有被人拦下来盘问吗?”
陈连升看着王伍,一脸不解地开口问道。
“嘿嘿,有……”王伍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摸了摸脑袋,咧开嘴说道:“不过一般人都不敢拦我,离我远远的,偶尔有上来的,我拿出青城山的令牌就都走的远远的了。”
“……也是,换做我是我也不会自找麻烦。”
陈连升叹了口气,默默收回了话。
自己这位师兄一向是这样,都己经习惯了……反正自从上山以来,每次师兄除魔回山都是这样一副浑身是血的模样,不过这血倒不是他的。
别的师兄回山总归会带一些山下的稀罕玩意回来,甭管喜不喜欢,终归是一份心意,但我们这位大师兄可就不一样了。
陈连升瞥了瞥他的袋子。
如果不出所料……“师父,玉山作祟的魔,全部都被除尽了。”
王伍憨厚地笑了笑,随后一脚将一路拖回来的染血麻袋踢翻,里面不多不少滚出来五个头颅。
果然……嗯,自己这位师兄一首这样,颇有个人特色,每次回山都会给我们带回几个魔的头颅。
倒也算是稀罕玩意,也确实没管我们喜不喜欢就是了。
看得出来,饶是师父见多识广,面上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但心底也是有着深深的无奈的。
“哈哈,回来就好,没受伤吧?”
“自然没有。”
王伍冷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头颅,“只是这点程度……还不够。”
“那便好,那便好,去换身衣裳,整理整理,一去半月,实在是辛苦。”
白渠礼拍了拍王伍的肩膀,面色和煦地开口。
“是,师父。”
王伍点了点头,朝着陈连升和李玉梿笑了笑,便循着师父所说离开。
“……”“那这东西,咱们怎么处理?”
王伍离开了,陈连升嘴角抽了抽,看着滚落在地上的头颅。
“咳咳。”
白渠礼正色,背手转身,一副高人做派。
“你总不会想让你的师姐拿着头颅在青城山走一遭?”
李玉梿挤出两滴眼泪,眼里透出可怜,瞧着陈连升。
“……行,反正每次都是***这事。”
陈连升叹了口气,将头颅重新收回麻袋,拖着朝山下走去。
一般来说,除魔之后都会割下魔的手指,每个邪魔身上的气息是不同,仅仅依靠手指便能辨认。
这是修士界的老传统了,为的就是证明自己真的除了魔,而不是下山晃荡了一圈。
青城山的人也都是这么做的,只有大师兄是个例外。
虽然与人相处的时候这位大师兄看上去憨厚老实,不善言辞,但面对魔的时候,他就不是这副样子了。
王伍在面对魔的时候,简首活脱脱一副刽子手模样,只想着将魔的头颅砍下,用尽一切方法也要屠戮遇见的魔,虐杀也是兴趣之一。
当然,并不会有人去追究他的行为,也不会有无端好事之人诘难他的不人道。
毕竟除魔本身就是最大的人道。
邪魔以人体内的灵气为食,这从根本上就注定人魔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至于王伍面对魔时这么暴虐的原因,据说是和他的身世有关。
陈连升对他人的悲惨遭遇完全没有兴趣,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不过懒得去管。
反正他只要静待时间,熬到时候,等家里捐一笔不菲的数目,便可以摇身一变,化为青城山的长老。
其他的事情他都懒得管,也没兴趣。
虽然这样说,但修炼陈连升倒也没有落下。
一来他本身对成为修士就有一定的兴趣,总比在现世按部就班的跟着父亲的步子走多一些乐趣。
二来他的天赋也确实不赖,不说是天之骄子,但未来成为修士界的中流砥柱也不成问题,这也是白渠礼这位修士界的老前辈愿意收他为徒的原因之一。
陈连升也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为黎民百姓除魔,这种宏远志向他立不起来。
无非就是个人的乐趣和获得强大力量的满足感驱动着他。
将麻袋朝着山间罅隙轻轻一丢。
这一袋子的头颅便跌进山谷,以往也都是这么处理的,至于山下人进山采药看见堆积成山的头颅是什么感觉……陈连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做完这一切,他拍拍手,长舒一口气。
“成了,过一会再走,刚好等晚饭再回去。”
打定主意的陈连升就近挑了一块光洁的大石头坐下,闭目养神。
修炼归修炼,该摸的鱼还是得摸,并不是想要偷懒,而是单纯享受这种忙里偷闲摸鱼的感觉。
这儿的角度好,刚好可以看见山下的村落。
作为修士,陈连升自然能清楚地瞧见这一切。
炊烟,妇女,孩童,一切该有的都有,享受着安宁和太平。
青城山脚下是个好地方,百年前村落立足的时候也许就是瞧中了这点,山下的村落从遭遇过魔的侵扰。
修士虽然尽力隐去,不与现世有过多纠葛,但总不会对脚下的人们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