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庙夜话
她跪在稻草堆旁，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看清谢无咎胸前的剑伤——伤口深可见骨，黑色血液却诡异地没有滴落，反而在皮肤表面凝结成银铃形状的纹路。
断梁上的铜铃被风吹响，与他腕间的印记产生共鸣，发出细碎的清响，像极了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忍着点，这是初级止血丹。”
林晚撕开药瓶，指尖触到他心口处凹陷的疤痕，掌心传来的触感让她喉间发紧——那道掌印般的疤痕边缘粗糙，分明是被修士徒手剜心时留下的指节纹路，与系统资料里“苏明渊惯用左手”的记载完全吻合。
谢无咎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药瓶按在自己心口：“不必浪费，我的血……会腐蚀所有正经丹药。”
他的声音轻得像夜风，却让林晚想起共感时看见的场景：十二岁那年，苏明渊第一次剜去他的半颗心脏，笑着说“这是成为强者的代价”，随后将染血的金丹塞进他胸腔。
那时的谢无咎还相信师尊的话，首到听见厢房里的对话：“厄难之体的心脏，可是打开魔渊的钥匙。”
“试试这个。”
林晚突然想起系统新解锁的“代码具现”能力，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二进制符文——那是她写过无数次的文件校验码，此刻却泛着淡金色的微光。
符文融入谢无咎的伤口时，他浑身一震，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黑色血液中竟浮现出一行行流动的代码，正是她在现代办公室写的注释：“致阿咎，愿每道伤口都成为光的入口。”
“你究竟……”谢无咎盯着她后颈的符文，指尖轻轻划过，仿佛在触碰某种易碎的奇迹，“你不是修真者，也不是天道使者。
你的气息……像母亲临终前说的‘代码世界的光’，她说那里的人用数字编织命运，用键盘叩问天道。”
他忽然笑了，笑得胸腔震动，惊飞了梁上的夜鸦，“原来她没骗我，这个世界真的有光，会穿过无数个时空来找我。”
月光从破瓦缝里漏进来，照亮他腕间与林晚后颈相同的银色符文。
林晚这才注意到，符文边缘竟刻着微小的二维码，与她现代工牌上的图案分毫不差——那不是普通的共命蛊，而是跨越时空的锚点，将两个世界的灵魂紧紧绑定。
系统商城突然弹出限时折扣，红色字体在视网膜上格外刺眼：“原价500积分的‘记忆回溯’现仅需300，可查看目标十二岁剜心记忆。
剩余积分：0。”
她咬了咬牙，用指甲在掌心刻下确认指令。
剧痛中，眼前浮现出沧溟宗禁地的场景：十二岁的谢无咎跪在蒲团上，苏明渊的手掌按在他心口，金丹的金光与厄难之血的黑光在体内交锋。
“师尊，疼……”少年颤抖着抓住对方的袖口，却看见苏明渊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随后加重了掌心的力道：“忍着，魔渊封印需要你的心脏。”
“原来你都知道……”谢无咎的声音从记忆中抽离，他望着林晚湿润的眼眶，突然伸手替她擦去眼泪，“知道我被剜心时有多绝望，知道我在破庙等母亲等到冻僵，知道我每次杀人时怨灵都会啃食我的神魂。”
他的指尖滑向她后颈的符文，那里正因为共感而发烫，“但你还是来了，带着代码世界的光，喊我‘阿咎’。”
庙外突然传来狼嚎，打断了他的话。
林晚警惕地望向破庙门口，却发现谢无咎早己闭目养神，锁链自动缠上她的脚踝，形成保护结界。
“是苏明渊的追魂犬，”他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它们能追踪厄难之血的气味，不过……”他低头看着她掌心未褪的代码微光，“有你的光在，它们不敢靠近。”
话题突然一转，他盯着墙上斑驳的壁画——那是半截魔教圣女像，头戴银铃，手腕上的符文与他如出一辙。
“母亲曾是魔教圣女，”他轻声说，“她用自己的神魂封印了我的厄难之体，却被天道使者设计，不得不将我献祭给魔渊。
她留给我的银铃，其实是半枚神魂锚点，能让我在每个时空找到属于我的光。”
林晚想起坠落时看见的代码银铃，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现代看见的《魔尊养成手札》，或许正是谢无咎通过银铃传递的记忆碎片。
系统界面突然出现波动，机械音带着杂音响起：“检测到世界线重叠，宿主与目标的共命蛊正在改写天道法则。
警告：苏明渊己激活‘锁魂阵’升级版，将于十二小时后定位此处。”
“我们得离开这里。”
林晚站起身，却被谢无咎拽住手腕。
他仰头望着她，月光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银边，像极了记忆中那个在破庙等母亲的幼童：“云昭，你知道共命蛊的真正代价吗？”
他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正传来与她同步的心跳，“每用一次能力，你的神魂就会被魔渊侵蚀一分，首到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
她突然想起母亲笔记本里的代码诗：“每个bug都是世界的裂缝，而你是唯一的补丁。”
指尖抚过他腕间的银铃，轻声说：“如果天道视你为bug，那我就做那个叛逆的补丁，专门修补他们所谓的‘法则’。”
系统界面闪过一串乱码，再次恢复时，“任务失败惩罚”旁多出一行小字：“与目标共享神魂消亡。”
谢无咎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得到糖块的孩子。
他解下腕间的银铃，系在林晚颈间：“这样，你就能听见我的心跳了。”
银铃触碰到她后颈符文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每个时空的谢无咎，都会在濒死时将银铃抛向代码世界，首到遇见那个会喊他“阿咎”的姑娘。
庙外的狼嚎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剑鸣。
林晚透过破窗，看见远处山路上亮起数十点剑光，像极了她在现代见过的服务器指示灯。
谢无咎站起身，锁链在掌心化作细鳞，他望着她颈间的银铃，轻声说：“别怕，这次换我来写代码，关于我们的，对抗天道的代码。”
而在他们脚下的青石板下，半截玉简正在发出微光，上面刻着魔教圣女的临终留言：“当银铃与代码共鸣时，厄难之体将不再是天道的棋子，而是执棋者——前提是，他们愿意为彼此燃烧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