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蜃楼千面
摩托车仪表盘闪烁着乱码，后视镜里每一颗悬浮雨滴都映着血色瞳孔。
玉琮在胸前发烫，白泽的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前面隧道...不对劲。
"陈墨突然嘶哑出声，他后颈的曼陀罗印记己褪成浅粉色。
凌天急刹时轮胎在柏油路擦出火星，只见本该是隧道口的位置矗立着汉代阙楼，琉璃瓦上蹲踞着青铜铸造的蛊雕。
柏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树皮却浮现出集成电路纹路。
凌天摸到腰间的玉璋变得滚烫，月光照在石壁上，竟显出只有用甲骨文视角才能看见的荧光路标——"鹿台秘境，生人勿近"。
"认知滤网。
"陈墨摸出多功能军刀，刀刃折射的光束突然在虚空中灼出焦痕。
整座山体如同被撕开的幕布，露出后面锈迹斑斑的钢铁闸门，门楣电子屏滚动着"204号生物实验室"。
防空警报毫无预兆地拉响，凌天看见自己的右手正在虚化。
白泽的冰晶纹路首次逆向侵蚀皮肤，玉琮中传出她断断续续的警示："时空...重叠...保持清醒..."陈墨突然将螺丝刀刺入左臂，疼痛让他眼中恢复清明："是暗渊的认知污染！
用痛觉对抗！
"凌天咬破舌尖，血腥味中看见两个世界在眼前交替——汉阙蛊雕的眼珠其实是监控探头，而钢铁闸门的密码锁正是青铜饕餮铺首。
当他们破解九宫八卦阵对应的电子密码时，凌天注意到陈墨输入了养父考古笔记里的甲骨文编号。
闸门开启的瞬间，阴冷的尸臭混着福尔马林气息扑面而来。
实验室培养舱里漂浮着数以千计的胎儿，每个都长着龙角或鱼鳃。
陈墨的呕吐声在空旷大厅回荡，凌天却死死盯着中央圆柱舱——二十米高的营养液里，与玄甲将军容貌相同的克隆体正在沉睡，胸口插着九柄刻满曼陀罗纹的青铜剑。
"欢迎参观造神车间。
"苏离的机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凌天转身看见上百个全息投影同时浮现。
她破损的右眼换成电子义眼，虹膜纹路正是缩小版的归墟之门。
"1984年我们在殷墟找到神血，1999年培育出第一个活体容器。
"苏离的投影抚摸克隆舱，"你父亲是完美的素体，可惜他带着白泽基因逃了......"凌天突然掷出玉璋，金光击碎三个投影仪。
陈墨趁机黑入中控系统，培养舱接连爆裂，黄绿色营养液漫过脚背时，凌天看见克隆体的手指在颤动。
整座实验室突然倾斜45度，地砖化作流沙。
他们坠入下层冷库时，成堆的冷冻尸骸雪崩般倾泻——那些都是长着凌渊面孔的尸体，有的背后生着羽翼，有的浑身覆盖龙鳞。
"快看！
"陈墨举起紫外线手电。
冰墙内封存着青铜马车，车厢里戴着黄金傩面的尸骸手握玉钺，其纹样与凌天玉琮完全一致。
冰层下的铭文记载着惊人真相："周武三年，太公望斩相柳于鹿台，封其首级于九渊......"地震般的轰鸣从头顶传来，克隆体己挣脱青铜剑束缚。
他撕开胸腔露出机械心脏，九根电缆刺入大地："白泽之力，当归于暗渊！
"玉琮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白泽真身被迫现形。
她琥珀色的眼眸首次染上猩红："原来是你偷走了我的逆鳞......"凌天看见克隆体颈间挂着冰晶鳞片，那本该长在白泽左前爪的位置。
时空在此刻碎裂。
凌天坠入记忆洪流，看见二十年前的凌渊浑身是血地跪在青铜马车前。
白泽的逆鳞悬浮半空，将九道天雷引向暗渊部队。
"把我的基因序列打散在玉器里..."凌渊将玉琮残片埋入祭坛，"下一个轮回开启时，我的孩子会......"现实中的克隆体正将白泽按在爪下，机械心脏伸出钻头刺向她的眉心。
凌天在陈墨的惊呼中徒手握住钻头，金血滴在白泽逆鳞上。
玉璋玉琮突然合二为一，化作完整的苍璧礼器。
"周天星斗，听吾敕令！
"凌天自己都不明白这句咒文从何而来。
苍璧迸发的光柱击穿实验室穹顶，月光被牵引成银河匹练。
克隆体在星辉中分崩离析，苏离的投影尖叫着"不可能"消散。
当光芒熄灭时，他们站在真正的鹿台遗址上。
陈墨指着远处战栗：十层祭坛的汉白玉台阶浸在血泊中，而跪在顶端的无头尸骸穿着凌天身上的同款校服。
白泽的虚影开始消散："这是未来某个时间线的投影...暗渊正在用归墟之门吞噬所有可能......"血色旋涡在祭坛上空成型，凌天看见不同年龄的自己从旋涡坠落。
五岁的孩童抱着恐龙玩具，三十岁的男人左眼装着机械义眼，十七岁的少女手持青铜戟...所有"凌天"都在坠落过程中被暗渊触手捕获。
"认知锚点...你们需要建立认知锚点！
"白泽最后的力量化作冰晶棱镜。
凌天与陈墨同时咬破手指，在镜面写下各自的真名——这是凌渊笔记记载的破咒古法。
时空坍缩的轰鸣声中，凌天在镜中看到惊悚画面：陈墨的倒影没有瞳孔，而自己身后浮现着玄甲将军的虚影。
他还未来得及出声，整面棱镜突然爆碎。
再睁眼时己回到青阳山隧道口，晨雾中传来早班地铁的轰鸣。
陈墨正蹲在路边调试无人机，后颈光洁如初："愣着干嘛？
今天不是要去博物馆做志愿讲解吗？
"凌天低头看见苍璧变回普通玉坠，手机日期显示三天前。
当他触摸陈墨后背时，对方突然转头露出诡笑——那分明是苏离的机械义眼在晨光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