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良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少女身前,递过去三颗灵石,漫不经心道:“喏,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钟意缓缓抬起头,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让人尤为心疼。
当然,没良心的人就不会心疼,余良就不会,嗯……或者最多心疼一点点。
少女抬着头,所见之人,居高临下地对她伸出了手。
他就这么站在大殿门口,夕阳的晖光透过门口,给他身后镀上了一层光圈,让他变得……像个……好人?
不对,要不是他,自己又怎会迟到,只是这灵石,该不该拿?
少女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伸出了手,一把将余良手里的灵石拿了过来,可发现手感有些不对,便又迅速塞回去了一颗,小心翼翼道:“我……只要两颗!”
“是三颗!”
余良正色道:“你不知道吗,修行榜第一的人每个月能领三块灵石,你上次考核是女子榜第一,所以我应该补偿你三颗灵石才对。”
第一可以领三颗灵石?
她怎么没听说过。
钟意抹了把脸,泪汪汪的大眼里分明写着“不相信”三个字,可这灵石对她而言确实又十分重要,这让她很是纠结。
余良却是不由分说,将剩下那颗灵石也塞到了她手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趁我没反悔之前,赶紧走。”
听闻此言,钟意连忙攥紧了手中的灵石,跑向大殿外,可没走几步,她又驻足回头,一脸认真道:“我会还你的!”
切!
谁要你还,小爷我是缺那几颗灵石的人?
而且,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余良笑了笑,双手抱在后脑上,任由落日余晖洒在自己的身上,天边晚霞似锦,老天爷倒是不小气,就这样送给了人间,从不要钱。
余良眼睛微眯,享受着这般美景,心底难得有些舒坦。
可这舒坦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个女弟子从通明殿后走出,站在余良身前笑道:“余公子,我家小姐说,她近来修行遇上了瓶颈,想……”“嗯?”
余良睁开眼,看着眼前女子,觉得颇为眼熟。
哦,这不是自己那青梅竹马沈灵雪……的小跟班嘛!
这是又来帮沈灵雪要灵石来了?
呵,有趣,平时没有半点音讯,到了发灵石的日子,修行便到瓶颈了?
“这样啊?”
余良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故作认真道:“修行遇到瓶颈可不是小事,这样吧,你且回去候着,我待会便带灵石去流水庵看她。”
流水庵便是那沈灵雪的住所,乃是外门之中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之一,还是刚入门时余良花了大价钱才为她求来的。
那女弟子喜道:“不必那么麻烦,灵石由我捎过去便可,就不打扰余公子修行了。”
好家伙!
灵石收下了,心意收回去是吧。
余良在内心翻了翻白眼,对方如此明目张胆地把他当狗使唤,可见自己之前活得有多窝囊。
“诶,那可不行,若是不能亲手将灵石交到灵雪手里,我心难安矣,姑娘请先回吧,我稍后便到。”
“这……好吧。”
那女弟子踌躇片刻,便回去复命了。
送别那女弟子后,余良轻笑一声,转身往自己住所的方向走去。
他要闭关修行一段时间,重来一世,有太多东西需要消化了。
正当余良闭门修行时,外门流水谷内,一小亭中。
几个青云剑宗外门弟子正吹箫抚琴,舞剑饮酒,交谈甚欢,其乐融融。
其中有一女子,被人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往来应对皆得体,举手投足显大气,那人淡如菊的气质尤为出尘。
正是外门女弟子修为榜第二,沈灵雪。
“那余良真是那么说?”
“嗯嗯!”
那负责通风报信的女弟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灵雪微微一笑,手指轻轻将一缕青丝绕在耳后,柔声道:“也罢,那就见他一见。”
心中对那余良自然是有些厌烦,但灵石还是得拿的。
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弟子举杯大笑,揶揄道:“这余大公子要见咱们灵雪仙子可真不容易,得花费好几颗灵石呢。
我等今日不费分毫,便可与仙子同饮同乐,可是赚大发了!”
听到众人调侃,沈灵雪也是不恼,只是微微轻笑道:“莫要如此说,我自幼起便将余道友看做我的兄长,修行路上相互扶持,也是应当的。”
众人不嫌事大,继续笑道:“人家余公子可不是那么想的呢,这花出去的每一颗灵石啊,那都是未来的彩礼呢!
哈哈哈!”
沈灵雪秀眉微蹙,嗔怪道:“收下灵石可不等同于我接受了他,诸位师兄还是莫要在此事上打趣灵雪了!”
听闻此言,几人纷纷大笑。
闲聊片刻,大家忽然来了兴致,便道:“闲来无趣,不如我等打个赌?”
“什么赌?”
“就赌那余良,几时会过来?
如何?”
“妙也!
我赌他一个时辰之内,必然到场!”
“诶,道友,你这就小看了余大少对灵雪仙子的爱慕之心啦,我猜呀,不消半个时辰,他就得赶来此地!”
“半个时辰?
哈,我赌一刻钟,哦不,半刻钟!
半刻钟之内人未到,我将这桌子吞下去!”
“哈哈哈,道兄敞快!”
几人推杯换盏,又等了许久,却仍不见那余良到来。
日落西山,月牙初显。
有人皱眉嘀咕道:“这余良,莫非是腿脚瘸了不成?
怎敢让灵雪仙子这般苦等?”
“诶,道兄慎言,余公子说不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呢。”
听闻此言,先前埋怨的弟子顿时酒醒了几分,他们虽然瞧不起那余良,可也惹不起,要是让他听了这般话,自己可是要被扒层皮的。
沈灵雪秀眉微皱,脸色微红,道:“余道友迟迟未来,却是扫了诸位的兴,我与他相熟,便弹上一曲,算是为他赔罪,给诸位助兴,如何?”
几个男弟子顿时拍手叫好:“今日有幸听得仙乐,不虚此行也,可惜那余良福薄,无福消受矣!”
“也不知那余良错过了灵雪仙子弹琴,会不会后悔得撞柱子?
哈哈哈!”
于是,在悠扬琴声中,亭内再次传来了众人愉悦的笑声。
又一个时辰后,明月高照。
沈灵雪数曲作罢,仍未见那余良的身影。
有人终于忍不住嘀咕道:“那余良不会不来了吧?”
几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点发虚。
“不可能!”
那报信的女弟子憋红了脸,嚷道:“余公子对我家小姐的爱慕之心,日月可鉴,岂会……岂会……”说着说着,她心中也没了底。
众人见气氛不对,皆是默契地停下了酒杯。
先前说要吃桌子的那位更是红了脸,支支吾吾道:“灵雪仙子,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酒过三巡,众人纷纷请离。
沈灵雪脸色愈发难看。
那跟班女弟子忙道:“小姐!
我再去余公子住所看看!”
沈灵雪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又半个时辰过去。
夜己深,客己走光,亭台下,唯有两女子矣。
沈灵雪面若寒蝉,道:“果真如此?”
跟班女弟子带着哭腔道:“真的,那余良闭关去了,分明是没把小姐你放在眼里!”
“哼!”
沈灵雪猛地将桌子上的紫檀木琴狠狠摔在了地上:“好!
好得很!”
此刻的她,哪还有宴会时那份从容娴静!
这余良!
他日若是不给个说法,休想得到自己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