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梦终归是梦,秦乔还是睁开了眼。
看着眼前的黄绸子,秦乔扶额叹息。
“刘义!
你自己来。”
秦乔高喊了一声。
“是,皇上。”
刘义进门一看,常服铺在地上,茶壶侧歪在桌边,里衣搭在屏风上。
“给我拿件里衣、还有常服。”
片刻,刘义拿来了一件里衣。
“放在那,”秦乔指了指床边的长椅,“你去屏风外吧。”
见刘义站到了屏风外,秦乔掀开绸子,穿上里衣,遮住了这副身躯的大肚腩。
然后招呼来刘义,让他帮忙穿一下常服。
“刘义,我睡了多久?”
“回皇上,半个时辰。”
“那今天我还有什么事没做吗?”
一时半会没有方法回现代,不如帮这个皇帝做些事情。
“皇上,今天还没向太后请安。”
皇上您登基大典之后应该请安的,可是您今早上怪吓人的,我也不敢问呐,千万别怪我啊……“请安?
太后?”
王苍登基,尊前朝太后王清如为皇太后,也就是他的姑姑。
逼王清如让权,现在我还要去请安,有点尴尬。
“可是不是应该上午请安吗?
哦——对……”今早上太忙了,我哪有脑子想其他的。
秦乔看了一眼刘义,许是他也害怕,难为他了。
秦乔走过来,拍了拍刘义的肩膀。
“那带我去给太后请安吧,辛苦你了。”
“是,皇上。”
刘义摸了一下肩膀,有些感动。
虽然今天的皇上有些不一样,但是好像脾气更好诶,又是保住小命的一天!
秦乔走到宫门外,映入眼帘的是一驾马车。
这是一匹枣红色的马,长长的鬃毛披散着,眼睛大而灵动,一眨眼,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动。
这匹高头大马,有着明显的肌肉线条,每一个部位对于整体都是恰到好处。
“刘义,这是什么马?”
“回皇上,这是西域的汗血宝马。”
秦乔慢慢靠近这匹马,轻轻地抚摸马背,秦乔只在电视上见过马,还未曾如此近距离首观感受过。
侍卫悄悄靠近,严阵以待,生怕马受惊后伤着皇上。
“皇上,臣扶您上马。”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秦乔踩着马凳上去,马夫帮他拨开帘子,然后他坐进了舆中。
木轮与青砖摩擦,产生“吱呀”的声音,这声音像刺扎到耳朵里般难受。
秦乔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地演习等会要用的话术,在这声音的打扰下,脑子里一阵又一阵空白。
“皇上,到了。”
秦乔也无空多想了,下了马,硬着头皮去请安。
“皇上驾到。”
宁寿宫中的人纷纷向前,跪在道路两边,“参见皇上。”
“平身平身。”
宫女掀开帘子,秦乔战战兢兢的走进屋内。
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慵懒地蜷缩在榻上,一卷竹简铺在她的手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宛如一朵娇艳的牡丹花。
秦乔感叹道,真是岁月从不败美人啊!
“给皇太后请安。”
秦乔拱手作揖。
“哟,我怎么敢受大吴皇帝的礼,不敢当不敢当。”
王清如没有抬眼,只是讽刺。
王清如一见这个侄子,满腔怨气。
自己念及亲情,好心重用他,让他享尽大梁的荣华富贵,他却忘恩负义,篡夺大梁朝政。
“皇太后近来可好?”
秦乔没有生气,毕竟骂的不是自己。
“托新皇的福,我一切都好。
只是你今日一来,我头有些疼。
看在我己耄耋之年,也无力阻挡陛下你了,烦请陛下不要来看我了。”
王清如假笑着瞥了一眼侄子,厌烦至极。
“那您好生休养。”
秦乔退了几步,转身走向门外。
阴阳怪气的,真让人受不了,正好以后不来了!
“怎么什么人都能来!
以后闲杂人等不要让他们来!”
还没到宫门外,里面的老妇人开始声如洪钟地责骂了。
秦乔笑了笑,这可不像生病的样子。
刘义此时己经害怕到了极点,生怕下一秒皇上来骂自己,他悄悄看了一眼皇上,竟然看见皇上笑了一下!
哦?
皇上笑了?
那我是不是就安全了!
刘义深呼吸一口,平复了自己紧张的情绪。
“刘义,去看一下皇后吧。”
秦乔思来想去,决定去看看这个命苦的皇后。
在车上,秦乔在脑子里翻阅自己看过的北吴史书,尴尬的一点是,他对北吴的了解并不深。
北吴共经一朝一帝,既没有秦始皇统一六国的功绩,又没有隋朝的科举制和大运河,因此在史书上不占很大篇幅。
他作为一名史学本科生,从古至今、中外兼修,内容颇多,因此在考试试题中,北吴也很少是重点内容。
只是秦乔选了北吴作为毕业论文,才多读了几本书、深研究了一下。
我的天呐!
皇后?
叫什么来着?
忘记了!
秦乔从未真正了解过王苍的皇后,只是在刷短视频时看到过,王苍共有两任皇后,这应该是第一任皇后。
皇后为王苍育有西子一女,由于王苍杀了长子和次子,她悲痛欲绝,涕泣失明。
“皇上,到元坤宫了。”
“好。”
秦乔怀着忐忑的心下了车,眉头紧皱,攥着手,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走。
“皇——”秦乔一手捂住了刘义的嘴,刘义瞪大了眼睛,那力量差点让他窒息了。
“别吵。”
秦乔松开手,走进宫里,见众人过来,他忙挥了挥手,让他们散开。
来到房前,秦乔吸了口气,敲了敲门。
片刻,房内传来了一个虚弱声音:“谁?”
秦乔笑道:“是我,皇后。”
一阵寂静,“进。”
秦乔推开门,看见在靠窗的榻上躺着一个女人,她没有簪发,银丝如瀑布般垂落,脸色暗淡无光,布满细密的皱纹,眼眶深陷,眼睛空洞无神,尽显憔悴。
“陛下请坐,容妾不能站身。”
皇后没有侧身,一首面向窗外,任由阳光照在脸上。
“啊,无妨无妨,我站一会就好。”
秦乔搓了搓手,“那个,皇后近来可好?”
“嗯。”
皇后浅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屋内十分安静,只听见窗外的风声。
秦乔有些局促不安,浑身像有刺一样来回挪动。
“那无事我就先走了,皇后好生歇息。”
“恭送陛下。”
皇后还是对着窗外,丝毫未动。
秦乔快步来到外面,只听见一声巨响,他回过头,往东走了几步,望了一眼,看见窗户紧闭。
原来是这位大姨自己摸索着关了窗户,声音真大,木头怕是裂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忙了一下午,吃瘪了两次,秦乔的精气神都被磨没了。
“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