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绍宸的指尖擦过桌面上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反复刮出来的，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Ψ"符号。
林悦蹲下身，从抽屉夹层抽出一张对折的纸，展开时窸窣作响："是复印件……原稿被警方拿走了。
"纸上的字迹工整得近乎病态，每个字母的弧度都精确一致，仿佛用尺子比着写出来的。
9月1日 23:17他们说我成功了，但镜子里的人不是我。
左眼虹膜出现放射状血丝，实验记录第37页写着这是"深度链接"的症状。
必须找到抑制器，否则月光仪式那天——最后半行字被某种褐红色液体晕染，徐绍宸的拇指蹭过纸面，闻到铁锈混着腐木的味道。
林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看背面！
"透光下，纸张浮现出另一段用透明指甲油书写的文字：旧图书馆三楼西侧窗框，敲击节奏3-1-4。
窗外传来脚步声，徐绍宸迅速将纸塞进口袋。
班主任王老师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纸箱："收拾张明的遗物吧，他父母明天来取。
"她的目光扫过桌面划痕时瞳孔骤缩，箱子"砰"地砸在地上——几本《脑科学前沿》杂志散落出来，每本扉页都盖着血红指印。
"这不是张明的指纹。
"林悦用手机拍下杂志，声音发颤，"指纹是反的……就像从镜子里面印上去的。
"徐绍宸弯腰捡书时，发现箱底压着一张照片：1985年潜能研究会合影，背景是旧图书馆正门。
照片边缘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拿着——"和我们捡到的一模一样的徽章。
"林悦的呼吸喷在他耳畔，"但这个人……"照片中男人的脸被锐器刮花了，只剩下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的虹膜上，布满放射状血丝。
---雨又下了起来，敲打着走廊窗户。
徐绍宸站在三楼西侧的窗前，数到第三块松动的窗框木板。
他按照3-1-4的节奏叩击，木板内侧传来金属碰撞声。
"有机关！
"林悦刚掏出小刀，整扇窗户突然剧烈震动。
锈蚀的合页发出惨叫，窗框像被无形的手推着向外倾斜——露出藏在墙体里的金属盒。
盒子里是一盘老式VHS录像带，标签写着"1985.9.15 Ψ-7最终测试"。
徐绍宸刚要拿起，林悦突然尖叫着后退："盒底……盒底在渗血！
"暗红色液体正从金属盒接缝处渗出，粘稠得像是混了碎肉。
徐绍宸用校服裹住手抓起录像带，盒底赫然粘着一片人类指甲，指甲根部还连着一点苍白的皮肤。
"去找周默。
"徐绍宸把录像带塞进书包，"他昨天提到的实验录像带，应该就是这个。
"他们转身时，整条走廊的声控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三楼尽头的女厕所传来水龙头被拧开的哗哗声，接着是某种重物被拖过瓷砖地面的动静。
---生物准备室的门虚掩着，周默不在里面。
实验台上摊开的笔记本写着："Ψ波段在200Hz时，实验体开始镜像反应。
"字迹被大量涂改，最后一行潦草地挤在页脚："必须销毁所有——""所有什么？
"林悦翻到下一页，整页纸都被撕掉了，只留下锯齿状的边缘。
徐绍宸拉开标本柜，福尔马林溶液里泡着的不是动物器官，而是十几个玻璃罐子。
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人眼。
"林悦的指甲掐进徐绍宸手臂，"全是右眼……每只虹膜上都有血丝！
"最旧的罐子标签己经褪色，但还能辨认出"1985.9.15 受试者7号"。
最新那罐的标签上，赫然写着"张明 2025.9.1"。
柜门突然自动关上，砸出巨响。
准备室的门锁"咔嗒"转动，周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快走！
陈岩知道你们——"他的话被一声闷响打断，接着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门缝下漫开一滩鲜血，血泊中缓缓漂来一张被染红的纸条，上面是周默的字迹：实验楼地下室，放映机还能用。
午夜前看完录像带，否则你们都会变成镜子里的东西。
---实验楼停电了，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幽幽亮着。
地下室的门锁己经锈死，徐绍宸用周默给的钥匙才拧开。
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墙上的放映机积了厚厚一层灰，但插头居然还插在通电的插座上。
录像带放进机器的瞬间，放映机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屏幕上跳出雪花点，接着出现一段摇晃的影像：1985年的旧图书馆地下室，七个学生被绑在椅子上，头上贴着电极片。
穿白大褂的陈岩（年轻但眼神一模一样）对着镜头说："Ψ波段实验最终阶段，受试者将实现意识共振。
"他按下开关，七个学生同时抽搐起来。
最右边的7号学生突然睁开眼——他的左眼布满血丝，右眼却正常。
"成功了！
"陈岩欢呼，"7号建立了镜像链接！
"但下一秒，7号学生开始用指甲抓挠自己的右眼，尖叫着："他在镜子里！
他在镜子里！
"画面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7号学生挖出的右眼球上——那眼球在桌面上滚动，瞳孔倒映着摄像机后的某个东西。
录像带到此结束，但放映机还在运转。
徐绍宸刚要按键停止，屏幕上突然跳出新的画面：张明被绑在同一把椅子上，左眼流着血。
他对着镜头露出诡异的微笑："徐绍宸，你父亲没告诉你吗？
1985年那天晚上，他也在现场啊……"林悦的尖叫和放映机爆炸声同时响起。
徐绍宸扑倒她的瞬间，一块碎片擦着他脸颊飞过，钉在身后的墙上——那是一块镜子碎片，映出的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七个站在他们身后、眼睛流血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