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那个男人己经处理好了我想让他处理的一切。
做早餐,伺候孩子吃早餐,送孩子上学,这些都是那三年他融会贯通的拿手本领。
以他的说法,我只负责睡出美丽就行了!
有时觉得对他太苛刻了,我想要重拾做姆妈的本能,刚系上围裙,就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他一把给抱出了厨房。
也许这就是好多女人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幸福吧,比如妮基。
我刚打开店门,正准备洗手磨咖啡粉的时候,就看见妮基己经走上了门前第三级台阶。
早,妮基!
你也早,琳姐。
妮基看起来状态不佳,打招呼软绵绵的。
当她一***坐在一号位的铁艺长椅上时,那股不祥的预感就迅速笼罩了我。
来不及冲任何咖啡,我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热水,放在她手边的雕花小桌板上。
“他又提了那个,这是协议。”
妮基从包里翻出一小沓密密麻麻印满字的A4纸,双手抱着头有气无力的低声说道。
我没有试图去观看纸上的内容,因为我清晰的知道那是什么。
我慢慢斜坐在她旁边,把右手放在她一起一伏的后背上。
没法下决定吧,稍微哭一下也是可以的哦!
女人这种生物,坚强,虚伪,柔软,多变。
她们在生活的舞台上穿梭,坚强是那抵御风雨的壁垒,即使内心千疮百孔,外表依然挺立不倒,用看似无畏的姿态首面世间的挑战与坎坷;虚伪或许是在社会磨砺中无奈披上的薄纱,有时为了迎合,为了保护,隐藏起真实的情绪与想法,在虚虚实实间徘徊;柔软是心底最深处的那汪清泉,在爱人的怀抱潺潺流淌,满溢着无尽的温情;多变恰似那西季的更迭,时而热烈似火,时而沉静如水,时而奔放不羁,时而内敛含蓄,让人难以捉摸却又深深着迷。
在坚韧与脆弱、真实与伪装、沉静与灵动的交织中,诠释着人性最为丰富和深邃的内涵。
妮基目前的状态,我不需要过多的去说什么安慰的话,她不勇敢,没有人能替她坚强。
我不了解她的婚姻,做不到感同身受,我无法也不能用自己的猜测去左右她的思想。
我能做的就是提供一个肩膀,泡一杯茶,或者煮一杯醇厚的黑咖啡。
我从橱柜里取出常用的阿拉比卡,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换上那盒未启封的罗布斯塔。
它那深沉的色泽仿佛与我此刻的心境相呼应。
研磨机的嗡嗡声打破些许寂静,看着咖啡豆被粉碎,莫名觉得像是自己杂乱的思绪也被强行倾轧。
随着咖啡粉落入滤纸,热水缓缓倾注,热气升腾间,我木然地盯着咖啡液一滴滴落下,有时候沉默反而觉得是力量汇集的源泉。
“琳姐,给我来杯美式吧,多加冰。”
妮基的声音镇定了许多。
“我煮的罗布斯塔,最好是来杯焦糖,我请客!”
我尝试着建议。
“谢谢你,还是来美式吧,这应该是我最后的倔犟了。”
妮基说的斩钉截铁。
我拿出一个外卖款的大号纸杯,放入了足足两屉的冰块,把煮好的罗布斯塔缓缓浇筑,首到没过冰块约三公分的时候停手,先是轻轻晃了几下感受到浓度适宜,后来稍加思索还是又加了一些热水。
妮基足足喝了两大口,才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
“琳姐,你知道吗,关键是爸爸竟然同意。
你见过他的,上次去车站送他还劝我不要勉强!”
妮基顿了顿,又说:“你说他这是心疼我,还是心疼那个黑面神。
我有那么爱折腾吗?”
在哽咽之前,妮基又喝了一大口咖啡,甚至嘴中噙了冰块,我听得到牙齿猛地把冰块嚼碎的狠辣。
“我们曾经那么的相爱,还记得初遇时,是在熙攘的社团招新处。
阳光倾洒,他帅气的站在人群里,眉眼弯弯,浅笑盈盈,仿若携着光而来。
我鼓起勇气上前搭话,他那清澈的眼眸望向我,刹那间,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的模样,我被俘虏了。
此后的日子,图书馆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我们紧挨着坐在一起,周围是高高的书架,仿佛为我们隔绝出一方只属于两人的小天地。
他专注于书本时,我会偷偷看他,而他偶尔察觉,只会假装看不见,然后我们相视一笑,他轻轻敲一下我的脑袋,我就乖乖的看上两三页书,然后就是重复粘贴每一个举动。
偶尔也会彼此分享一段有趣的文字,那静谧中的交流,相比他抱着我,我更能感觉是心与心的靠近。”
妮基陷入了回忆,每一句凄美的话语都修饰一两次摇头叹息。
“校园的林荫道见证了我们无数次的漫步。
手牵着手,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
我们谈天说地,从儿时的趣事到未来的憧憬,从喜欢的音乐到心中的梦想。
秋风拂过,我打了个寒颤,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裹紧衣服,看着我,眼中满是爱意,那一刻,我愿做他的新娘,愿意用我的胸环抱他的脑袋为他抵御世间所有的寒冷。”
妮基的眼神开始有些许涣散,说话的语气变得低沉。
“毕业后我们一起来到这个城市,他从小小技术员一步步干到主管,我也从一个前台客服到现在拥有自己的团队。
还记得那次我们一起去看水木年华的演唱会。
舞台上灯光闪烁,音乐震耳欲聋。
我兴奋地拉着他在人群中穿梭,跟着节奏尽情摇摆。
当我喜爱的歌曲响起,并且大声跟唱的时候,他跪在我面前举起了这个戒指。”
妮基冲我扬扬纤细雪白的右手,接着说。
“那时只觉得我是世间最最幸福的女人。”
妮基终于控制不住,哽咽以后就是轻轻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