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济世堂旧事
叶清欢不由得屏住呼吸,抬手遮住口鼻。
偌大的济世堂内,阳光透过蒙着一扇的玻璃窗斜斜斜照进来,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光束中静静舞动,宛如无声的精灵在诉说着这些年的寂寥。
大楼上厚厚的一代覆盖着几个模糊的脚印,想必是爷爷偶尔来查看时留下的。
叶清欢小心翼翼地跨过城镇,指尖轻抚过门框上斑驳的雕花,那些盘旋的藤蔓花纹下藏着她儿时刻下的秘密记号。
十年了,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却又处处显着露着衰败的痕迹。
仿佛在这里定格,又渴望永不停止。
潮湿的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药草香,那是多年的药材气息在空气中中留下的印记。
玄关处的太师椅子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灰,那是赛车最爱的位置。
每天傍晚,他都会坐在这里,一边品茶,一边与前来求医的这边拉家常。
椅背上雕刻的松鹤图案己被岁月得有些模糊,质地开裂处爬满了细密的裂纹,就像老人布满皱纹的脸。
踩着吱呀作响的地板,叶清欢缓步走进内堂。
成就的红木药柜依然挺立,但镜子不再,抽屉柜上的铜件也失去了她往日的光亮。
轻轻拉开一个抽屉,里面还零星散落着几片干枯的药材。
拈起一片,放在鼻端轻嗅——川芎麻的味道。
这是爷爷最常用的药材之一,用来治疗头痛,配上天能让人很痛快回答。
诊台上那只黄花梨木笔筒依然清晰立,几支狼毫毛笔上爬满了蛛网,但笔锋依然挺拔。
墙上的医理图谱己经发黄卷边,但那些穴位图和经络走向仍清晰可见。
叶清欢的目光在图谱上逡巡,不自觉地背诵起爷爷教过的经络口诀。
紫色里的老药炉己经生锈了,铜勺安静地躺在一旁。
记忆中,这里总是飘着浓浓的药香,赛车会一边煎药一边教认药材。”
清欢啊,中药讲究君臣佐使,就像为人处世一样,要配合,共平衡。”
她站在诊台前,手指轻抚过黄花梨木桌案。
桌面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凹痕,那是她七岁那年不小心用勺划下的。
当时吓得她哭了好久,爷爷却笑着说道:“好啊,以后这就是你的记号了,等你接手济世堂,就坐在这道前痕看诊室。”
眼前浮现出当年济世堂的盛况。
每天天刚亮,门口就排着不安的长队。
走廊下的长凳上坐满了等候的病人,有拄着拐杖的老人,也有饱受苦难的妇女。
来自家乡的蔬菜,现下的鸡蛋,更多的是对叶家医术的信任。
爷爷总是耐心地为每一位患者诊脉,细细询问病情,开方时一摸不苟。
写完药方,还要反复检查三遍,生怕出现一点差错。”
清欢,“他常说,”医者父母心啊。
一个药方关系着一个家庭的期望,我们不能辜负一份信任。”
沉浸在回忆中,叶清欢的眼睑剧烈干燥。
她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药,开始着手清理诊室。
推开布满蛛网的窗户,木框发出剧烈的***声。
山里的新鲜空气涌入室内,夹杂着远处梯田里的稻香。
她找来抹布,仔细擦拭每一个药柜抽屉。
笺抽屉里的药材大多己经风化,需要重新补充。
整理到第三个抽屉时,幸福泛黄的信突然飘彩地。
叶清欢弯腰拾起,还未来得及查看,弟弟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可不就是我们家清欢回来了!”
叶清欢尽头,只见王婶子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
这位看着她长大的邻居,鬓角己经添了几缕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比以前深了。
许多,但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她穿着一件普通的碎花布衫,围裙口袋里还插着一把园艺剪,想必是刚从自家菜园来的。
“王婶。”
叶清欢轻声唤道,声音有些哽咽。
她快步上前,但又在途中停住,不知道面对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
十年的离别的,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涌动的情感。
王婶子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十年前那个泪眼婆娑的少女己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眉宇间那份坚强但坚韧却一点也没变。
“你这孩子,走得急,回来也急。”
王婶子迈步走进堂内,目光在诊室内仔细扫视。
浓重的霉味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地方,冷清太久了。”
这些年济世堂冷清了,你爷爷……”说到这里,王婶子突然停住,欲言又止。
叶清欢垂下眼帘,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柜的棱角。
她不敢旋转,生怕在王婶眼中看到备的神色。
“爷爷他……还好吗?”
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老爷子身子骨还硬朗算了,就是……”王婶子摇摇头,拉过了一张椅子椅子。
椅子上的一大让她不由得咳嗽两声,“既然你走了以后,他就很少出门了。”
了。
整日把自己关在后院,也不见病人。
这济世堂,也慢慢荒废了。
开始时还有***的老主顾来求医,可你爷爷总说身子不,推说改日。
后来,人渐渐消失了。”
叶清欢的心猛地揪紧。
十年前的雨夜,她含着泪水离开青山村,却不知道这一走,居然让济世堂也跟着没落。
她清晰地记得离开那晚,瓢泼大雨中,爷爷站着走廊下的形状就是那样的孤独。
“对了,”王婶子突然压低声,神色肃然起来,“前些日子,常有人打听济世堂的事。
说是要收购这块地,准备建什么养生山庄。
那些人来来往往的,看着不善茬。”
叶清欢蹙眉,“收购?
谁要收购?”
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济世堂的断层确实,三面环山,风水宝地,难怪会有人打主意。
王婶子恍然大悟地往门外张望了一下,听说是海城来的,背景挺深的。
不过你爷爷一口回绝了。
不肯卖这祖宅,气得那些人首跺脚。”
正说着,叶清欢的目光占据了诊台下方。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暗格,是爷爷平日摆放重要医案的位置。
她记得小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暗格,爷爷并没有责备她,而郑重地说:“这里放的都是叶家几代人的心血,等你长大了,外星人成为守护这些秘密的人。”
她蹲下身,手指在木板上轻轻摸索着。
很快,她找到了那个不同的机关。
“咔哒”一声,暗格应声而开。
里面放着一个布包,用蓝布细细包裹着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摞发黄的医案和一本破旧的笔记。
纸张己经有些卷边,但字迹依然清晰。
那是爷爷的笔迹,潇洒飘逸中又带着几分严谨。
翻开第一页,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跃入眼帘——战家。
叶清欢的手微微颤抖,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雨夜,那个神秘的少年,那个被遗忘的医案…… 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清欢?”
王婶子担忧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无力吧?
脸色怎么这么白?”
叶清欢勉强偷袭笑容,将笔记合上,“害怕,王婶。
我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那些被深埋的记忆正在心底翻涌。
“往事就挽回过去吧。”
王婶子走过来,慈爱地拍拍她的肩膀,“你能回来,老爷子一定很高兴。
不过……”她突然压低声音,欲言又止的那样让叶清欢心里一紧。
“不过什么?”
“这两天你多留个心。”
王婶子左右张望视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村里有些风言风语,说是有人要曼哈顿济世堂。
那些人来头不小,手段也不干净。
你刚回来,可要当心。”
叶清欢心头一凛。
她站起身来,目光扫过这间承载着叶家几代人心血的济世堂。
阳光下的尘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切都那么眼神宁静,却又暗藏汹涌涌动。
远处一阵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突然沉稳。
王婶子警觉地向门外看了一眼,“我先走了,你自己当心。
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待王婶子离开,叶清欢再次打开那本医案笔记。
床单中,突然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她将照片捡起来,只见上面是一个面容模糊的少年,正躺在病榻上。
虽然照片己经泛黄,但那人眉宇间的刚强依稀可见。
翻到照片背面,赫然写着一行字:战家少爷,心疾生效。
日期是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叶清欢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张照片,竟是十年前那场风波的导火索。
她还来不及细想,脚步声己经近在咫尺。
赶忙将照片和笔记重新放回暗格,起身的刹那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己经出现在门口。
那人逆着光挺,看不清面容,只有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传来:“叶小姐,好久不见。”
这声音,让叶清欢浑身一僵。
虽然己经过去十年,但那熟悉的语调依然让她心头狂跳。
她缓慢转场,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那张让她魂牵梦绕又刻骨铭心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