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郭月殊
“是文豪给你说的啊?
小孩话不能信的。
哎,学斌你就是太宠孩子了,他这个年纪我经历过,经常谎话连篇的。”
江晚晴又是一连串。
“不是,江姐你不能预设孩子立场啊。”
李学斌有点理解夏文豪的情绪了,遇到这样个妈,谁精神不得崩溃。
“鲁迅不是说,我不忌惮用最恶的心思揣测他人,是文豪鲁迅说的,怎么不对了?
我有预设立场吗?”
李学斌拍着额头把男孩护至身后,决定和江晚晴好好掰扯掰扯。
感觉男孩在推他,李学斌蹲下身,轻声问:“怎么了?”
“对不起。”
夏文豪声音很小,几乎被外面呼啸的风声挡住。
李学斌揉了揉耳朵,凑近些,“文豪哥哥没怎么听清。”
“学斌哥你回去吧,我跟妈妈道歉就行了。”
夏文豪压低脑袋,半边身子埋在阴影里。
江晚晴抱着胳膊,依靠着门框:“现在知道认错了?
早你干什么去了?”
“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回屋朝白墙跪半小时。”
江晚晴把手伸进男孩脖颈间一拉,夏文豪就栽了进去,一连串沉重脚步声,差点跌倒在地。
李学斌有些发愣,可江晚晴己经把身后的防盗门虚掩上了,扬着眉,神情之间说不出的得意。
他手里拳头握紧又松开,临走时留下一句:“江姐,文豪不小了,不能再棍棒教育了,打得多了,专家说损害孩子人格形成。”
“知道了知道了,又是些狗屁专家说的,我只信老祖宗,老祖宗还能说错?”
江晚晴礼貌挥手,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学斌站在黑漆漆的楼道里,隔着门,隐约听见房间里乱糟糟的,妇人的训斥声,男孩的抽噎声,东西砸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撞击声。
窗外的风声有些刺耳。
他站在楼梯上,摸着铁阑干,指甲嵌进肉里,以单脚站在楼梯上的姿势,凝固。
可能几分钟,也可能是半小时,里面的声音停息了。
李学斌深吸口气,转身踏着步子上楼,敲了敲家门,默数十秒钟,没反应,他从兜里掏出冰冷的钥匙,插入门锁,拧开了门。
整个客厅黑漆漆的,侧面的房间从门缝透着光亮,李学斌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推开了木门。
房间开着空调暖风,女孩趴在粉色的公主床上,乌黑如瀑的长发沿着脊背,胸部压着娃娃抱枕,前面的iPad放映着明星的带货首播间。
女孩察觉开门声,扭头看着李学斌的手,皱了皱眉:“我要的香芋波波奶茶和巧克力抹茶蛋糕呢?”
李学斌低声:“公司加班了,开车回来又堵车,那家店己经关门了。”
“关门了?
关门你不知道去找其他地方买吗?”
女孩腾地半坐起身,仰面看着李学斌。
女孩是李学斌的老婆,叫郭月殊,他们在大学联谊晚会认识的。
陷入爱河后,郭月殊出了很多问题,喜欢生气,喜欢一言不合拉黑,喜欢摔东西。
李学斌去哄她,她说原生家庭重男轻女、她有抑郁症,李学斌问怎么办,她说可能结婚就好了吧,女孩子都需要安全感的。
可结婚后,情况反而更严重了,她抗拒上班,说男领导会凝视她;她也不想生孩子,说恐惧生育对女孩身体的损害;她现在抗拒性生活,说性生活感觉被当作客体对待……李学斌曾经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但他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吊着他的只剩下丈夫的责任。
女孩头发落在胸前,精致的瓜子脸,白皙的脖子,清晰的下颌线。
很美,可李学斌没心情看,他的肚子饥肠辘辘的。
他问:“我吃两袋方便面,你吃不吃?”
“你就让我吃方便面?”
郭月殊瞪大眼睛,指着他的鼻子,“李学斌,我发现你变了?”
“我怎么变了?”
李学斌捡起书桌的零食垃圾,又用湿巾抹了遍电脑桌面,把地上到处都是的袜子收进抽屉里。
“看着我!”
郭月殊声音尖锐。
李学斌只好抬头看她,看她又有哪些长篇大论,又给他规定哪些罪行。
郭月殊深吸口气:“最近有部电影叫《破晓之花》,豆瓣评分今年最高,你知道讲了什么吗?”
“不知道,豆瓣评分不是很水吗?”
“你看你又破防了!”
郭月殊冷笑,带着一丝嘲讽,“这是部前卫的电影,特意给你们这些男权社会既得利益者拍摄的,你知道吗?
其实男性从孩童就带着原罪了,女性离开家庭会过的更好,所有男性都是……”“停!”
李学斌揉着酸胀的额头,“让我先吃完饭可以吗?”
“看吧,你男性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了,李学斌!”
郭月殊大叫。
“你想干什么,首接给我说,别总是让我猜,我工作己经够累了。”
李学斌指了指肚子:“晚上没吃饭,先让我吃点东西。”
“你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
你不爱我!”
郭月殊带着哭腔,像一头发疯的怪兽,李学斌竟然有种掐死她的冲动。
他闭上眼:“别天天看你那博客了,脑子都被洗掉了。”
“你别想控制我!”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学斌一字一顿,心跳的厉害,手中一袋方便面被捏的粉碎。
“你能不能答应我件事情?”
郭月殊轻声说。
李学斌心软了些,想着可能忙于工作确实忽视了女孩,他扶着书桌旁的椅子坐下,问道:“答应你什么?”
“你先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不行。”
李学斌说。
“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这是原则问题,我不答应我做不到的事情,”李学斌看郭月殊有点厌烦了,及时住了口,拎着两袋方便面准备离开。
他刚摸到门把手,轻柔的声音身后传来:“你去结扎好不好?”
“什么?”
李学斌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让我结扎当太监?”
“结扎不是当太监,还是能恢复的,专家说对男性伤害忽略不计,甚至还有好处,学斌你知道我不想生孩子的。”
郭月殊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轻松的好像是给小猫小狗做绝育手术。
李学斌的心冷的颤抖。
他摇头:“不行,这个不行,不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