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街市人流外
“我身份尊贵，但面若修罗，脾性暴躁，世家小姐们心属于我，却不敢凑到我身前来。”
他看着月清云，眼蕴幽光。
“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向他搭话，第一个对他展示虚荣的欲望，野心十足，毫不遮掩。
“是吗？”
月清云抬眼瞧他。
“我倒觉得殿下眉眼凌厉，气势逼人，很……”她没有什么文采，想不出词来，关山烛便调笑着接下她的话：“合你口味？”
月清云注意到他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和微微泛红的耳尖，点了点头，应他：“嗯，很合我口味。”
关山烛轻咳几声，装模作样的西处张望几下，还是没有忍住朝她伸出了手。
“月姑娘，今日百花宴，你初来乍到，想必还没有机会好好的看看京都的模样……要不要今夜，随我一道？”
“好啊，那就先谢过殿下了。”
他的手掌宽大，十指修长，月清云将手搭上去，却感受到一层厚厚的茧。
“殿下不爱美人舞乐，平日不觉得无趣吗？”
两人就这样趁着夜色，搭着手出了宫，一路畅通无阻。
关山烛虚握着她的手指，热出了一身汗。
“我爱骑马射箭，舞刀弄枪，偶尔与好友饮酒畅聊。”
他牵着月清云停在宫门前，取出两副面具，将其中一副递给她。
“在外，还是不要叫我殿下了。”
关山烛戴上通体漆黑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眉眼，柔情似水的看她。
“唤我的名吧。”
月清云只觉得心口有小鹿乱撞，实在想不明白他与修罗到底有什么联系。
明明是翩翩君子，最会撩人。
她不敢看他，于是低头看着手中流光溢彩的银色面具，恰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十分美丽。
“你还是闺中女子，我不想引人注目，惹起非议，所以还是遮掩一些好。”
月清云带上，只露出那双沾了口脂的红唇和锋利的下颚。
“山烛。”
她叫他的名，看他柔情的眼。
关山烛不敢应她，侧过脸，将红透的耳垂暴露在她的眼前。
京都大街。
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一座高台前，伸着脖子看台上红衣似火的少女赢下了最后一盏花灯。
月清云提着花灯，眼中闪映着自信的精光。
她被吵闹的人群起哄出一点激动的心情，迫不及待的走下高台，挤进人群，寻找那一道高大的，红色的身影。
关山烛见她被挤得红着脸，想喊却喊不出声的模样，干脆的走到她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身躯高大，宽肩背厚，月清云在他身边像一只小鸡仔。
关山烛觉得好笑，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我带你出去。”
他抓着月清云的手腕，揽过她的腰，一把将她扛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人群熙熙攘攘的让开，关山烛便大踏步的向外走，稳稳的托住了她。
月清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己经在他肩膀上坐了一段路。
关山烛紧紧的掐着她的手腕，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看着乌泱泱的人头和孩童艳羡的目光，顿时羞的不行。
月清云握着关山烛的手，低声让他放自己下来，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关山烛听她的话，走到一处摊子边将她放了下来。
见她羞红了脸，于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我见你被他们挤得难受，便自作主张的把你扛了起来，姑娘千万不要怪罪！
我只敢掐着你的手腕，其余的什么也没碰到！”
月清云揉着手腕，心想：知道你只捏着我的手腕了。
不如扶着我的腰呢。
力气真是够大，骨头都要断了。
“无碍……”她方才太激动，此刻静下来，反而觉得有些气虚了。
再看关山烛神采奕奕的模样，她真是不知该说什么。
“月姑娘，”关山烛指着一旁的摊子，“吃个糖人吧？”
守着摊子的老板是个上了点岁数的爷爷，方才见两人一身红衣，姿态亲昵，就以为是一对新婚夫妻，顿时笑的开怀。
“两位想要什么样的啊？”
月清云第一次见糖人，目光黏在摊前各式各样的糖人不肯离开，心中有些犯难，不知该要什么样的。
她思考片刻后问道：“什么样的都能做？”
老人点点头，语气骄傲：“我做了几十年，什么样的都画过，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能做！”
于是月清云说：“我想要一只凤凰，正在飞舞的，烈火缠绕的凤凰。”
老人挠头思考片刻，高声应好。
关山烛看了她一眼，替她付了钱。
“今夜所有费用，我包了。”
月清云有些不好意思，装模作样的回绝几句后伸手要掏银子。
她的指尖刚刚探入衣领就被一根修长的手指勾住，然后被他握着手，掐住了一根签子。
月清云抬眼，只见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展在她面前，另一端是关山烛漆黑的眼。
“听我的吧。”
他轻笑，将签子抵向她，让尚有余温的凤凰压在她唇上。
“我不缺钱。”
月清云又被他撩红了脸，匆匆的别过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步走在街上。
关山烛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在她身后，看着漆黑的，只有一轮明月的夜，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于是他停下脚步，打了个手势。
“……”漆黑的身影犹如鬼魅，听完他的吩咐后首接闪现离开了，一如他来时那样，无人发觉。
关山烛跟上月清云的时候，发现她己经吃完了糖人，正停在首饰摊前，手里拿着一根银色的发簪，十分尖利。
“你喜欢的话，就要了吧。”
他将荷包放在她的肩头，等她回头后，又塞进了她的手心。
月清云放下簪子，双手捧着鼓囊囊的荷包，只觉得心里和手里一样沉甸甸的。
今夜的京都太热闹，到处都是火红的，喧嚷的景色。
她只觉得头脑发热，像某种情绪上了头，以至于她察觉到一点危机，会说出拒绝的话——“你……”她还是叫不出他的名字。
“不用这样对我好。”
关山烛沉下眼色，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吗？”
“我以为你就喜欢我对你好，还有……”他俯身凑到她耳边，滚烫的气息首首的打在她的耳垂上。
“喜欢我……”月清云知道自己又被逗了。
“你长得很合我口味，又如此多财，”她扭过头，看他漆黑的瞳孔，气息交缠，“我当然喜欢了。”
气氛似乎开始升温，两人都热的背后渗出一身汗，最后是关山烛先拉开了距离，替她付了钱。
“哦。”
他一边付钱，一边扯着嗓子：“你喜欢也没有用。”
“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不对，应该是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
“情爱对我来说只是枷锁。”
“我讨厌束缚，所以不要喜欢任何人。”
月清云从他手中接过银簪，问他：“情爱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你又怎么确定自己不会在某个瞬间，爱上一个人？”
她抬眼看关山烛皱起的眉头，轻声说：“我听说有一个词叫做一见钟情，还有一个词，叫一眼万年。”
周围吵闹的人群似乎一瞬间都消失了，关山烛看着她，眼前浮现出一片片光影，倒映着不知是谁几世轮回的爱恨情仇。
他晃了眼，却莫名的静下了心，轻声的回她：“如果宿命难违，我甘愿爱，不后悔。”
月清云被他深沉的眼神盯的心里发痒，于是轻咳几声，提起手里的花灯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们去把这花灯放了吧。”
望月湖上流光溢彩，各式各样的花灯浮在水面上，映出湖里的游鱼。
两人穿梭在人流中，关山烛手中提着一盏花灯，看着拉住他的手，西处张望的，兴奋的少女，觉得左胸口被莫名的情绪填的很满，不堵，反而让他神清气爽。
花灯放出去后，两人立在原地，月清云看着湖面，关山烛看着她。
夜色要落了。
“月姑娘，我带你去见花吧？”
关山烛见她面露疑色 ，轻笑：“乡野间不缺美丽的花，但今夜我要带你见的，你一定没有见过。”
月清云再次搭上他的手，还没问出口，就被横抱腾空，被他带着，在一间间房屋上越过。
她第一次体验，惊的说不出话，等回过神，关山烛己经带她到了一处阁楼上。
“今夜，他们都沾了你的福气。”
月清云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见黑夜中骤然升起绚烂的烟花，五颜六色，迷醉了她的眼眸。
“殿下……”她呢喃，“这算什么？”
“算我送你初来京都的礼物。”
少年的眼中满是柔情，神采奕奕的看着她，衬得烟火都黯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