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碎镜中的陌生脸
林北的指尖先于意识触到冰凉的瓷砖墙，指甲缝里嵌着干涸的褐色痕迹——他记得这是昨天继母用烟头烫的。
镜子里映出张苍白到病态的脸，左眼角那颗泪痣刺得他眼眶发疼，校服领口露出半道新月形疤痕，那是上周父亲酒瓶砸出来的。
“苏野，又在厕所发疯？”
沙哑的男声撞开隔间门，染黄发的男生踢翻垃圾桶，铁皮在地面滚出尖锐的嗡鸣。
林北认出这是校霸张昊，右耳的骷髅耳钉晃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原主的记忆里，这人半小时前把沈念的书包扔进了男厕粪池。
喉间突然溢出咯咯的笑声，林北惊恐地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原主的身体像被按了快进键，摇摇晃晃站起身时，后腰的旧伤扯得他眼前发黑。
张昊皱眉后退半步，大概是被这疯子突然发亮的眼神吓到。
“你、你笑什么？”
“笑你...”林北听见自己的声音黏腻得像泡过水的烂纸，尾音却诡异地扬起，“耳朵上的骷髅...是你爷爷的骨灰做的吗？”
拳头裹挟着风声袭来的瞬间，林北侧身撞向水池，瓷片迸裂声中抓起半块碎玻璃抵住咽喉。
张昊的瞳孔在反光里骤然收缩，走廊传来上课铃的嗡鸣，却盖不住林北胸腔里翻涌的狂躁——他明明该是地球上那个被无视的透明人，为什么此刻能清晰感受到掌心玻璃刺入皮肤的刺痛？
“别过来。”
他听见自己说，舌尖尝到铁锈味，“再靠近...就把脑浆涂在你鞋上。”
张昊喉结滚动，额角青筋暴起。
林北知道这人在权衡——上周教导主任刚说过“再出人命就开除”，而他苏野是全校皆知的“精神病”，真死在这里，对方脱不了干系。
僵持间，走廊传来帆布鞋的急响。
扎马尾的女生抱着作业本刹住脚步，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露出半寸淡褐色胎记。
林北心脏骤跳，那是沈念，是他穿越时在记忆洪流里抓不住的浮木，是原主拼了命也没救下的人。
“张昊！”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却比记忆中清亮，“教导主任在找你！”
黄发男生骂了句脏话，踹翻水桶后扬长而去。
水流漫过林北的球鞋，他听见沈念急促的呼吸，看见她从口袋里摸出创可贴，指尖在发抖。
“给、给你...”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却固执地伸着手，帆布包带子上挂着褪色的星星挂饰——是十年前他用野草编给她的那个。
林北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碎玻璃按在她掌心上方。
沈念惊呼着后退，创可贴掉在水里，却撞见他忽然垂眸笑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混着脸上的血污，像朵正在腐烂的白菊。
“疼吗？”
他听见自己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次换我疼给你看。”
上课铃变成尖锐的蜂鸣。
沈念踉跄着退到门口，看见镜中少年缓慢舔去嘴角血迹，指腹抹过泪痣时，眼底闪过她从未见过的清醒。
“沈念。”
他叫她的名字，像在咀嚼一颗带刺的糖，“从今天起，没人能再碰你一根头发。”
走廊传来老师的呵斥。
林北松开攥着玻璃的手，任鲜血滴在白瓷砖上，晕开细小的六芒星。
他知道，这具被定义为“疯癫”的身体里，正生长出另一种东西——是林北的不甘，是苏野的执念，是跨越时空的、终于被看见的疯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