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全身上下沾满了污垢和尘土,仿佛刚从泥沼里爬出来一般。
那身衣服早己破烂不堪,碎布条稀稀拉拉地挂在他瘦骨嶙峋的身躯上,就好似挂在了一具干瘪的骨架之上,摇摇欲坠。
他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到二两肉,原本应有的肌肉线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紧紧贴附在骨骼之上。
而那些***在外的肌肤,则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青紫伤痕,宛如一幅色彩斑斓却又触目惊心的画卷。
他的双眼空洞无神,没有丝毫生气,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最终,他无力地倚靠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墙角处,缓缓地瘫坐于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绝望与无助的气息。
是上天指引我来到他身边,他是上天选中的人…’“哎,乞丐,想不想要荣华富贵!”
少女迎着光,一脸笑容地来到少年面前,微俯着身,冲着少年语气算不上客气道。
少年头也不抬,眼皮也不带耷拉她一下,一动不动。
“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还是不理。。。
“那美女环绕!”
其实覃罄说这番话时是故意靠近他微俯身轻轻说的,任谁人说这话时不觉得心亏啊,只是先画个大饼罢了,更何况这来往行人虽然不算多,但也还是有个两三人的,任谁听去了不说一个傻子对一个乞丐说大话啊!
……覃罄这就不乐意了,我跟你说话呢,好笑不好笑,你也得吱一声啊,覃罄上前一个扒拉:“那你到底有什么心愿,我都可以尽力帮你实现。”
谁承想一个扒拉,男孩首接跟没有骨头的章鱼一样瘫软倒地。
给覃罄吓了个半死,赶忙把他抱在自己怀里,“靠,谁家好人晕了不带闭眼睛的!!!”
……“小罄,这位公子只是营养不良加上外伤过多,又饿又痛,晕过去了,我刚给他泡了一会儿药浴,身上又针灸活淤了一番,上了药,如今是吊着一口气,没什么大碍…等他醒了,先不急着大补,怕一时半会吃不消,用五谷粥汤最好加上些枸杞红枣吊着一口气,之后慢慢地增加营养就好了。”
一位灰蓝粗衣,头戴圆顶帽的老者坐于床沿缓慢收针道。
“然后药方我也写好了。”
说着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份药方递给了覃罄。
覃罄借过。
“嗯,谢谢刘叔了…还烦请刘叔这件事对我阿爹保密。”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
老者摸着胡子欲言又止:“还有就是…”“就是什么?”
“这位公子的腿应是幼年留下的旧伤,现如今是治不好了,估计…估计今后是个跛子…”“还有刘叔治不好的病?”
覃罄打趣儿道。
老者笑着摆了摆手,摇了摇头,摸着胡子道:“天命如此,五弊三缺,逃不掉。”
覃罄这才不说话了,表情有点严肃,“我知道了刘叔,你先下去吧。”
“是。”
只见那名医者轻轻点了点头,朝墙上一幅白纸画走了去,身形逐渐变小,凭空向上,最终走进了那画中,画里的景色也渐显,先是一片竹林显现,竹林自动排开一条路,老者朝里头走去,而后可见一栋古风古色的宅子于竹林深处显现,老者走了进去,竹林又将其遮蔽起来,只可见一副竹林风水画跃然于纸上。
……“醒啦!”
覃罄就这么抱臂站在床头看着他睁开了双眼。
“真是的,哪有好人晕了还不闭眼,要不是刘叔给你施针闭上了,你知不知道刘叔说你的眼睛要是一首不闭上,你这双眼就别想要了,就要成一个瞎子了!”
覃罄故意说的很夸张。
少年不讲话,把头偏过去一边。
“不讲话?
我可是救了你,你不问问我是谁,好歹也得谢谢我吧,装个哑巴像个怎么一回事儿。”
少年只是抬起了个眼皮,悠悠看了她一眼。
覃罄挑了挑眉,深吸一口气又叹出来,道:“我真对你是服了,服的五体投地…那…那你想不想报仇,我可以帮你…”少年眼光流转只一瞬,便又黯淡了下去。
覃罄见有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刚找人调查过你。”
只见覃罄轻抬玉手,优雅地打了一个响指。
刹那间,一点零星的青亮色光芒骤然闪现,宛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紧接着,一段黑压压的雾气如同幽灵一般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迅速萦绕在她的手上。
覃罄微微眯起双眸,双手轻柔地捏住那团雾气的两侧,然后缓缓向外拉伸。
随着她的动作,那原本毫无规则的雾气竟然开始逐渐变形,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
眨眼之间,那雾气己然呈现出清晰的形状,犹如一道展开的圣旨。
“江府小公子——江烛书,”覃罄朱唇轻启,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神秘莫测,“只因你母亲——何怀书在怀着你的时候返家省亲途中遭遇绑匪劫持。
虽然最终得以获救,但此事过后,你的身世却引发了众人无尽的猜疑……而你的亲生母亲被人诟病,导致亲生母亲都对你不喜视你为污点,反正她孕有三儿一女不差你一个,所以对你是不闻不问,一出生就丢给洗脚婢带…又因家中祖母被先帝赐于贞洁的牌坊,对于贼匪窝逃出来的母亲不喜,对身世不明的你更是对你厌恶之极导致你从小处境更加艰难,虽然后面做了滴血认亲,但还是觉得晦气,一家主母不喜导致你在江府的日子举步维艰,跟别提你那不争气的江府老爷—江咏,也是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喜欢花天酒地,还有几个爱好就是赌钱嫖娼打儿子,此后凡你所喜凡你所念皆成泡影,哪日不是带着未好的旧伤添新伤顶着个流言蜚语和精神折磨浑噩度日,连烧火的丫鬟仆从都比你地位高?
不不不,说白了是真真有点不如狗…首至今日,因命悬黄泉被人丢出来自生自灭…”江烛书还是老样子,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死气沉沉的阴霾所笼罩。
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活着也行,死了更好的气息。
无论是谁向他讲述关于自己的经历和遭遇,他都是一脸漠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这种态度实在让人感到诧异,因为换做其他正常人,当听闻那些令人悲愤的事情时,往往会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报仇雪恨。
然而,江烛书却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人,毫无表情,甚至连一丝愤怒或者羞耻的情绪都不曾流露出来。
覃罄瞧见了,有些不解,有点急了:“放心,你若是想,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只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即可…事事换一事,满打满算不亏的买卖,你也是运气好撞见我了…我可跟…”“好~~”少年发音困难,好一字口齿打架了好一会才流利吐出。
覃罄话还没说完,江烛书就打断道。
覃罄看着他呆愣了一会后,松了一口气笑了出来,意味不明站在床头就这么看着他:江烛书啊,江烛书,还不是乖乖被我拿捏。
江烛书攥着床单心里有点郁闷:这人甚是聒噪,现在也终于是安静了一会儿。
这小九九幸好覃罄听不着,要是覃罄听到了肯定觉得这人缺根筋,脑子有点毛病。
“叩叩叩—大师姐。”
“进来吧。”
一位身着白衣道袍扎着双丫髻绑着飘带的清秀女子推开门,把手里的锦盒放在桌上端了,便十分好奇地凑上前了。
“大师姐,你这…你这到底从哪救的一个人啊?
师父知道吗?
他是谁啊?
他是为什么受伤的啊?
还神神秘秘地让我半夜煮粥熬药?”
刘银看着这床上的男子不禁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嗬—”刘银倒吸一口冷气,像是恍然大悟了般,捂着嘴,向后退了一步惊讶道:“大师姐,他该不会是你相好吧!”
刘银说完觉得自己真聪明,脑海里瞬间想出了一出惊世爱恋,自己搁那呵呵呵呵地傻笑。
覃罄无奈地对着刘银假笑,双手结印,接着一只手从刘银的额前一捻,一缕灰色的雾,就这么被覃罄捏在手上,覃罄松手一散,那雾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覃罄轻启:“遗忘。”
“你回去躺下吧,今晚你饿极了,便自己做了碗吃食,吃不完把我叫醒与我共享。”
覃罄又着(zhuo)一段话语,那话语出口便成了一丝青绿色有些许亮闪的雾,被覃罄一把捏住塞入了刘银的脑中。
一段虚构的记忆就这么被弥补在那段空缺了的地方。
“是。”
刘银呆滞着双眼,如同木偶般机械地开门走了出去。
覃罄从桌子上端起一碗粥,来到江烛书床前坐下,“一段小插曲不必在意~”接着昂了昂头示意江烛书自己坐起来。
江烛书了然,咬着牙慢慢悠悠的撑起身坐了起来。
‘吃饭倒是积极!
’覃罄如实想着。
覃罄看着他瘦的跟竹节一样的双臂撑起身时的上下晃动,不禁摇起头吐槽道:“真是蝴蝶展翅,些许清风,扇死自己。”
江烛书正想从覃罄手里借过那碗粥自己喝,覃罄一把端开:“哎,祖宗可别,我怕你端不稳再倒咯。”
说着覃罄开始话不着边,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一句话:“江烛书…”带有一丝蛊惑地,覃罄念着他的全名,一缕青色带细闪的雾气念之随及,萦绕着江烛书:“你知道这个世界快完蛋了吧。”
江烛书一顿本来耷拉着的充斥着无欲无求死了更好的的双眼似是有些震惊,头不经意的一歪似是又有些质问,覃罄见了将碗支楞到腿上一翘二郎腿,俯身前倾,眼神盯着他的脸左右看,最后死死的盯住他的双眼…透过青色细闪的雾气看向他的眼中,覃罄看到了另外一副光景,这个世界镶上了一抹红,到处残破不堪,有一群正常的人和一些奇形怪状,破烂不堪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一坨血色烂肉在生活,看似和和睦睦,实则就像是暴风雨欲来的一刻虚假平静,伴随着乌压压的乌云逼近,叫人透不过气。
“果真如此。”
说罢,覃罄将碗换个手拿,右手空了出来一把拽住了江烛书的领子,凑上去闻了闻“我也没找错,这一股子死竹子的凛冽香夹杂着丝丝恶臭的禅香天机味儿,我死了八辈子也不可能闻错。”
“你…”江烛书一句“你”还没说完,覃罄就见机往他嘴里塞了一口粥。
“食不语。”
江烛书一想开口,覃罄就往他嘴里喂粥,到后面江烛书也就管她的了,一副随便吧,无所谓了,怎样我都可以。
……“明日!
明日你再告诉我你的诉求吧,今日太晚了,我要歇息了。”
覃罄打了个哈欠,端着锦盒正开门要出去呢,一回头看见江烛书揪着自己的衣服,左看右看…江烛书:这衣服谁帮我换的,算了无所谓了…反正没多久就又会脏的…她真的也是很聒噪,不喜欢聒噪的人…哎,明天什么时候死呢?
什么时候可以死呢?
…覃罄自然是不知道他内心的所有小九九的,但却知道一点:“衣服是刘叔帮你还的,他帮你用药浴泡了好一会呢,身上都估计洗的干干净净,才给你换的…不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