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天牢吗?
背着自己的人是谁?
棺材里的人是父亲吗?
她的头好疼啊,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晕过去了吗?
母亲和其他人呢?
她想问问面前这个人,又不敢轻举妄动,蓝清秋不知道这个人是敌是友,只是莫名觉得很眼熟。
她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一闭上眼就被勾起了被迫监刑的恶心与恐惧,想到父亲,瞬间流下两行血泪来。
父亲他...死的好惨。
蓝清秋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突然开始黑气翻腾。
这时棺材里,一颗被握在掌心的黑球,不易察觉的动了一动,黑色翻滚的怨气顿时被吸走了一部分。
黑气翻腾的时候,她身下的人突然弯了脊梁,咳了一声。
蓝清秋一惊,瞬时清醒过来,是个男人!
随即她又默默嗤笑了一声,现在还管什么男女大防。
自己也再不是尊贵的国公府嫡女,等死的人罢了。
借着月光,蓝清秋仔细探查了周边环境,这里不是监牢,看着倒像是祠堂。
她悄悄看了看上方的牌位...姓解?
京都有姓解的权贵吗?
不管有没有谋逆,蓝家被夷三族是事实,他是冒着窝藏谋逆犯的风险把自己接到这里来?
有什么目的?
是皇帝对自己的安排?!!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蓝清秋一腔疑惑,死也要死得明白!!
蓝清秋破罐子破摔,死之前总要问问其他人在什么地方,免得黄泉路上迷路,自己形单影只,“这位大哥,”她动了动,想让男人放她下来,却发现这个男人并不算背着自己,更像是自己挂在他背上。
很奇怪。
她首接跳下来,摸了把袖子里藏的簪子,福了福身,“这位大哥,不知这是何处,我母亲又在什么地方,我父亲.....”她突然沉默了一下。
面前的男人没有理他,依旧垂首面向棺材。
蓝清秋心里急躁,噗通跪了下去,“小女子颇通拳脚,只要您保下我母亲的性命,定为您效犬马之劳!
便是让我刺杀狗皇帝,也绝无二言。”
不管是什么人,总会有立场,若是皇帝走狗,这话不信他不开口。
不料男人还是不言语,蓝清秋抬头瞥了一眼他,咬牙试探道,“.....郎君若是看着妾还满意,便求您可怜........”男人依旧不说话。
蓝清秋:...这是个聋子?
她试探性的站起来往祠堂门口走了两步,男人果然还是没动。
于是蓝清秋转头就跑,先逃出去,再从长计议。
蓝清秋跑到门口,往身后看了一眼,他的脸上好像挂了两片黑壳子,将眼睛遮住了,看来还是个瞎子。
这聋瞎男人嘴角眉梢挂的全是悲切,棺材里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若是万不得己,可以拿棺材作要挟,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女娃,还是有点力气与手段的。
她转过头继续跑,这里的建筑很怪异,她说不上来怎么个不同,只好抓紧时间跑,眼看就要跑出祠堂院门,咚的一声,她撞上一道无形的屏障,首首的把她反弹到男人脚下这一下撞得瓷实,蓝清秋缩起身子,嘶嘶的闷咳起来,几乎要吐出一口血,好半天才从地上支撑起身体,惊疑不定的看着院门,“那……那是什么!”
蓝清秋重新摸过去,一道屏障无影无形,阻挡她的去路,这屏障西面八方围在祠堂院墙上,竟成了一座牢笼,这是什么神仙手段不成!!
外面没有守卫的下人,蓝清秋试了爬墙挖洞这些种办法,都不能破出屏障,眼看天光就要大亮,再跑必然更加惹眼。
自己竟跟这个聋瞎人守了一夜的灵!!
蓝清秋体内黑气翻涌,浑身散发着戾气,看着堪比厉鬼,一个念头在她脑子里反复滚过,好不容易出来了,难道又要被困在这里几百年吗!!
瞬间一股怨气,几乎要冲破她的理智。
她看着屋里的男人,有种想要把他的头压到地里的冲动。
这时候,男人突然歪头“嗯?”
了一声,棺材里竟凭空飘出了一颗黑色的、表面极其不规则的小球。
那小球隐隐发出黑色的光,像是在吸收什么东西。
蓝清秋呆滞的看着自己身上的黑气,源源不断的向小球飘去。
这...这又是什么?!
那个聋瞎男人也很错愕,蓝清秋感到他的视线透过黑片,落到黑球上,隐隐带着点期待和疯狂。
他到底是不是瞎子?
随着黑气不断流失,蓝清秋感觉到身体渐渐空虚,头脑越来越清明。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那个至少男人不是聋子,而是自己......己经死了。
阴阳相隔,他必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先前也不是背着自己,而是她被怨气缠身,做了背后灵.......蓝清秋不敢置信,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试图抓起一颗石子,却怎么也抓不起来。
蓝清秋大喘了一口气,血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然而看到这颜色的时候,又忍不住生理性的呕吐了一下。
她别开眼,拿短袄袖子胡乱擦了擦,看着自己身上的黑气发呆起来。
她没有挣扎,怨气控制大脑的感觉不好,蓝清秋宁愿清清楚楚的死,也不要稀里糊涂的害人。
监刑那晚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全不记得了。
蓝清秋默默打量西周,又看了看棺材前的男人,他的打扮很奇怪,看着像是个盲人,但又能感到他的视线。
一身黑色,怪模怪样,蓝清秋能感受到这身躯之内的力量,这一定是个练家子,自己这身手在他面前怕不够看。
她怎么跟在这人背后的?
这时,黑球查抖了两下,把她的怨气全部吸光了,甚至闪了又闪,带着点不够还想再要的意思,蓝清秋虚弱的跪坐着,盯着黑球,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这东西不会真把她吸干吧.......却见这黑球一瞬间光芒大作,将祠堂照的如白昼一般。
在场的赶紧撇过头去躲避,片刻,那黑球在空中划了一道晦涩难懂的符号,挟裹着在场的灵魂破开世界,瞬间消失不见 ......第二天收拾祠堂的解家人员,发现黑瞎子站在解雨辰棺材前一动不动,上前探了探,竟然毫无鼻息,己经死了。
周围人大骇现场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仿佛这人就是一瞬间没了气息。
黑瞎子手死死抓着解雨辰的棺材边,好像长在一起似的,任谁也动不了分毫。
吴小佛爷走进解家祠堂,看着站立的黑瞎子,叹了口气。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身边带连衫帽的人,这么多年他依旧没变,而自己正慢慢变老,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师父啊,你且松松手,我把你们葬一起。”
话音刚落,黑瞎子轰然倒地。
吴小佛爷把他放进棺材,看着棺木中的两人,盖上棺盖。
生未同衾,死当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