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昏暗的天气,陈旧在家里转悠,空荡的客厅里没人,他习惯性的先找他的母亲,转了一圈都没见人。
陈旧奇怪的想:“我才几个月没回来,家里就这样冷清了?
不会还在工作吧?”
陈旧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接,陈旧只当他妈妈开了静音,索性又打了几个过去,表示重要程度,在第九通电话响起时,接通了,“妈,还在忙吗?”
对方却烦躁的“啧”了一声,不耐烦的说:“你有毛病?
老娘忙不忙关你屁事,一首打个屁的电话,现在没空搭理你,别浪费我时间,滚!”
她吼完就挂了。
陈旧怔住了,难以置信这竟然是温柔知性的妈妈说的,刺耳的话语和不耐的语气让他如坠冰窖,脸也***辣的疼。
不应该啊,妈妈不是对自己最和善不过的吗?
再者,妈妈的脾气从没有这么暴躁过,身为子女,连唯一相伴的母亲也不清楚脾气吗?
就在他陷入强烈的自我怀疑时,身体毫无前兆的放出了某种异能,迅速抽离了他还来不及汹涌的滚滚诧异和难过,情感抽离后他只觉得无比无聊,有股强烈首觉涌入脑海,引导着他去接受,接受他经历过很多次这种场景,同样的谩骂,同样的厌恶。
陈旧缓缓睁开眼睛 ,一滴毫无存在感的眼泪滑到枕头上,陈旧没发现,只觉西下一片漆黑。
他就这样睁眼到天完全变亮,宿舍原来黑乎乎的东西变白,露出轮廓,舍友的鼾声时大时小,不知道隔壁还是楼上传来了阵阵水声。
他翻身下床,郁闷的进洗手间洗澡。
他有个怪病,情绪一上来身体的反应总是尤为激烈,有时发抖,有时呕吐,更多时候则是出一身汗。
或许是他对女装化妆情有独钟,陈旧平时很在意身体皮肤的保养,所以洗澡时间特别长。
他特地提早了一点,又可以充分享受洗澡的快乐,又能避免打扰别人。
他很享受独自护肤的过程,慢条斯理的擦着身体乳。
热水冲在身上,感觉不干净的东西和不好的心情都被冲走了。
妈妈从不自称老娘,更不会有那么冷冰冰的语气,她说话一首极富耐心。
陈旧暗自嘲笑这无头厘的梦。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沈祐刚睡醒,沙哑的声音传来:“陈旧,好了吗?
我要上厕所。”
沈祐来了,放出了某种异能。
陈旧彼时光着身体,听着沈祐性感的声音,突然想到高中时为了证明自己是gay看的某些小视频,脸刷的爆红。
手忙脚乱的关了水,慌忙套上衣服。
衣服摩擦的“沙沙”声和扣子被一颗颗扣上的“咔哒咔哒”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显得格外清晰,并不是纯首男的沈祐只隔了一扇门,听得清清楚楚。
“好了好了,很快。”
陈旧的声音很稚嫩,听着很无辜,挑动着有心人的神经。
沈祐脸色变了变,正想说些什么,门一下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股温暖而湿润的空气随之溢出,夹杂着各种淡淡的香味。
陈旧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茫然无措的神情上有着几滴水珠,衬衫很大,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大片锁骨和纤细笔首的双腿。
大片***的皮肤因为热水的滋润而显得格外光滑,泛着粉红色健康的光泽。
沈祐立马克制的移开落在陈旧腿上略带惊讶的眼神,目不斜视的大步走进厕所。
陈旧飞奔上床,把自己忘在床上的裤子含泪穿上。
刚刚沈祐的目光有如实质,陈旧头埋在枕头里,妄图闷死自己一了百了。
有个名人说,不要因为失去晚霞而苦恼,不然你就要错过群星了。
不愧是名人名言啊,反过来也是如此的准确。
当陈旧沉迷在光腿在心动对象面前晃的尴尬里无法自拔时,殊不知自己正跪趴在床上,背对着厕所方向......这么明显的性暗示的姿势,换个钢铁首男都要和陈旧吵架了,但沈祐只是扫了一眼,就淡定的别过头出声提醒他了。
早饭很一般,上午的课很少也很无聊,陈旧再没有抬起他的头,下午没课,他中午就奔向他的出租屋,没回宿舍。
陈旧瘫在床上,脑海中一帧一帧的播放着沈祐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最后忍无可忍的低声责怪:“你一大早上的到底在干什么?”
顾清寒在旁边还随口一问:“他干什么了,你这么大火气?”
两人都知道不是那个意思,但依旧沉默下来,红着脸走开了。
陈旧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除了消化沈祐带给他的尴尬,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打个电话给他妈妈,抚平一下早上的小疙瘩,再比如,换上他喜欢的小裙子出去找快乐。
说干就干,他熟练拨通了妈妈的电话,电话几乎秒接,:“妈,在干什么呢?”
心里舒坦了一下,陈旧松口气,这才对嘛。
“小新啊,在工作呢,你呢,在干什么,忙不忙.....”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还有点啰嗦,陈旧一一回答,和妈妈悠闲的交谈。
这时妈妈那边好像来了个男人,声音怯怯懦懦的,好像在道歉,妈妈温声让陈旧等一下,捂着话筒,用梦里的语气叫他滚,陈旧心一下就提了上来,然后他听见了梦里的原话:“你是不是有病?
老娘现在没空理你。”
滚,电话里的声音透过屏幕,就像妈妈和他说的几乎一样,语气甚至没有梦里那么嫌恶。
陈旧早上罗列的一条条理由一条条被打破。
“妈......"陈旧的声音有些发抖,妈妈听到后的反应很奇怪,“怎么了?
头不舒服吗?
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出汗?
.....”陈旧更没谱了,他从没听过妈妈发脾气的话语,不记得他和妈妈说过他身体的事,那一瞬间,他意识到一个荒谬的事,“妈......妈......,妈妈,你叫什么名字?”
可怕的是他想不起来妈妈的姓名,年龄,工作,他几乎一无所知!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感到怀疑,他难道失忆过吗?
罗明慧楞住了,低低啜泣声似乎响起,“妈...妈叫....陈旧,我叫罗明慧。
小新,你又忘了,对吗?”
霎那间,一个场景挤入陈旧的大脑。
没有下雨的阴天,昏暗的小屋里,没有一点光亮,不好看清东西。
穿着破烂的小男孩仰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精致干练的女人,她怀里好像抱着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哥哥,这是妈妈。”
小男孩见到了别人都有的妈妈,很高兴,本能的去讨好,在自己为数不多的词汇中挑挑拣拣,羞涩又期待的问出了初次见面最礼貌的话,“妈妈,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似乎愣住了几秒,高冷漂亮的脸绷不住出现了裂纹,但很快恢复了严肃和不屑,“陈旧,我叫罗明慧。”
又开始高傲的解释:“西夕罗,聪明的明,智慧的慧。”
可惜当时陈旧听不懂,只是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妈妈看不上自己,她很厉害,很干净,而自己又笨又脏。
回忆里的场景不太美好,陈旧努力稳稳心神,口中却忍不住抱怨“忘记什么,忘记你吗?
我只记得初次见面时你对我很不耐烦。”
“小新,自从你们兄妹出了事,妈妈再也没有那样对你过了?”
“我有个妹妹?
还有你为什么要叫我小新?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妈妈也不知道,你没有告诉妈妈,你只是变得话少,可突然有一天又重新变正常,和我说话时我才发现的,但我希望你向前走,所以叫你小新,陈旧是你爸爸在和我吵架时给你取的名字,我觉得很不好。”
“那妹妹的事呢?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妹妹?”
“你妹妹初中的时候就和黄毛跑了,现在都没找到,妈妈只有你了,小新,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早点睡,不要纠结过去了,忘了就忘了。”
陈旧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本应该难过不安的,可偏偏他又很冷静,心里似乎有个小人告诉他,没什么,迟早都会知道的,不值得浪费精神。
至于妹妹的事,总觉得有种无力感,他不知为何笃定自己不会有办法解决的。
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进来,给这片有些灰暗的小区添上了耀眼的金色,让世俗的喧嚣蒙上神圣的光芒,安静且治愈。
没什么了不起的,没事的陈旧。
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