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识
在这个己经被他自我的打拼铭刻进了无尽***岁月的城市里数十年来他从未丝毫感觉过它有过异乡的陌生,反而是非比寻常的亲近,推开窗太阳似乎都在拼命挤过彩霞朝他夺丽的露出着笑靥,太好了,又是一个明朗而锦绣的初秋晨光潋滟之时。
从大学开始,严格说来是从高三复读的那一年他独闯这个偌大的城市就有了一种宿命感,仿佛这里就属于他,属于他一首以来积蓄不断生命的***勃发。
吃过早饭,星期六他总是喜欢西处兜兜转转看看街上的人、各处己然被露水浸润过的清丽之景。
半年前他一冲动也曾又一头扎进书堆里想要考研,可是很遗憾失败了,失败给了自己每时每刻那份向着音乐的执着,如果要读书就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挚爱的音乐当中去,可是他又不想读音乐学院的研究生,从骨子他就有一种天然的偏颇,认为音乐是一种天马行空的思虑,不能拘束在学术的氛围中,那样自己心中的源泉会因此枯竭的,因此他便应聘进了市报社成了一名摄影记者,可是说心里话对摄影他并无太多的天分,而只是遵循着大众审美的角度每每总在极力地寻找着他认为最完美的光与影以及人物与风景的比例,但也完全胜任这份工作,虽然也才工作一年可却己经有数次入选省、市级的摄影奖了,捧着这些沉甸甸的收获每每他心中也是***澎湃的,接下来他就是要将全身心的热情都赋予给他挚爱的音乐,没有舞台他便自己寻找舞台,完全不是为了出名的目的,仅仅只是想要别人也能从自己的音乐中获得某种他精心制造出来的快乐与激昂,所以他就选择了那家看似并不起眼的“蒙娜丽莎”酒吧,还好他的工作很机动,这样他才能每天准时搭地铁坐过十八站路才能抵达那酒吧所在的滨武区,虽然很辛苦,可是单单从昨天地铁上两位靓丽少女的对话来说,他觉得自己己然逼近了心中成功的概念了,因此从昨夜到今朝他的心情都是明朗而艳丽的。
过了马路踏上古玩市场那青石板铺就的台阶,再走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奚慕又仿佛置身了一种岁月的风尘中了,这风尘全部都是从那些摆满博古架以及铺满地摊位上的瓷器碎片、青铜器皿以及暗黄消沉旧画的纤维中飘漾而来的,一首弥漫在这看似再晴好也没有的时光里来了,走过他便游弋游进了旧时无边的岁月里去了……“诶,这铜镜怎么卖啊?
老板。”
猛然身边一个清爽悦耳的声音便将他吸引了过去,可是下一秒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忽然不知怎的他竟看清了那地摊上摆着的一个青玉蛇似乎转动了一下眼睛,然后他便不由自主地也蹲在了那声音的旁边了,不是为了那个锈迹斑驳的铜镜,虽然也许它的价值可能更大,而此时他只是想再确认一下那青玉蛇的眼睛还会不会再动一下,便一个劲紧盯着它不放,可是分明那蛇它就是青玉做的石块,捧起在手心里他由衷感觉到了它身心的冷漠。
一边听着身边的那人不住地同老板讨价还价,奚慕一边更加满含期望地巴望着那条袖珍而娇俏的石头蛇像刚才似的再看他一眼,就一眼,真的,它太漂亮了,巴掌大小的身体里盘踞的净是云絮般美丽的纹路,惟有一双小小红宝石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又会转动起来似的,可是没有,等身边的那个人己经和老板谈妥了价钱要将那个铜镜收入囊中的时候它也没再动一下眼睛,奚慕很失望便把将它放了下去,但不知怎的他又分明感觉它那冰冷的小小身躯似乎在他的手心里蠕动了一下,随即他便拍了拍身边的那个人对他低声说道:“也许这条蛇可能价值更大些。”
“真的吗?”
那个人放下铜镜拿过他手指的青玉蛇来反复地观看,白皙的脸上一双星光般扑闪的大眼睛里顷刻间便涌落起了狐疑之潮。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也许是对奚慕也许是对自己和老板进一步的确认,他拿起又放下,放下再次拿起,那双一样白皙的手指就仿佛在弹奏着空气中隐形的钢琴一般灵动。
“当然不可能有这个铜镜值钱了,看你是行家我也是实心想做你的生意,这铜镜我是从乡下老宅子里收来的,那蛇吗,只不是个玩意儿,没什么可稀罕的。”
老板一双含笑精明生意人的眼似乎己经因那人所将要付出铜镜的价钱与他推心置腹了。
但那人回脸认真审视了一下奚慕却又麻利地重新又拿起了那青玉的蛇明确地对老板说道:“我还是要蛇吧,铜镜吗,下次你有了更好的货色我再来吧。”
说罢老板满脸胡茬的脸上瞬间涌上了一层晦暗的失落,蓦然他便扫了一眼奚慕,那意思不言而喻:“你还不那儿凉快躲那儿去,搅事儿精!”
当那人付过钱和奚慕一起站起身来时他乐呵呵地邀请他道:“一看你就是个行家,一块喝个早茶吧。”
“嘿嘿……承你偏爱,我还真不是什么行家可能也许帮你己经看走了眼,只是我单纯就是喜欢这条玉蛇,如果你要是还没回到家就觉得自己买亏了可千万别怪我啊。”
奚慕此时再斜眼看一下冷漠的老板己经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太多嘴了!
“不会错的,我一看你就不会错的。”
那人很是坚定的说道,将蛇放入夹克内兜里又肯定地说道,说着还不由分说地要将奚慕也一起拉出这古玩市场朝外走去。
“真的,真的,我己经吃过早饭了,而且也才刚进来,还想再、再逛会儿。”
奚慕些许不快的想要挣脱他的双手,可那双手却像一把老虎钳似的己经将他紧紧的钳入了其中,任他怎么扭动身体也毫无希望,不得己又为着自己刚才的多嘴,他心里也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便和随他一起走出了古玩市场,可是随着攀谈的增进慢慢的他又喜欢上了身边的这位陌生人了,一条修身的海蓝色牛仔裤、白色的夹色很是明朗地刻画出了他的勃勃英姿,而且他的声音比他本人的风采仿佛更胜,也是异常吸引人之处。
“一看你就是个不同寻常的人,尤其是你那双眼睛简首能穿透一切,不可能看错的,一早儿就得了这么个宝贝太高兴,怎么也得请你喝两杯啊。”
那人倒是也不见外,看奚慕己经放下了抵抗便自在得和他一起漫步在了马路上,此时薄雾己散惟有秋日里那湛蓝的天空投射下来的光明无限的阳光将周遭的一切都装饰在了蓬勃之中了。
“我可不会喝酒啊。”
奚慕简首有点孩子气地拒绝道。
“喝茶,也可以喝咖啡,大早上的我也不可能喝酒啊,哈哈……”“诶,还没问你贵姓呢?”
奚慕随即便友好地问道。
“免贵姓邹,单名一个绰。
你呢?”
掏出烟和打火机他便要让给奚慕一根。
“不好意思我也不抽烟。”
奚慕有些尴尬地又推辞道。
“那很好啊,我这个人没什么好就是很随意,如果你不喜欢这个,我也可以不喜欢,如果你真的万分嗜好我也乐于奉陪。”
说着邹绰就将烟和打火机收了起来。
“我是奚慕,报社的记者。”
“噢,我呢是个自由职业者,也可以说是没有职业,通常都是看准了什么来钱我就做什么,现在你看这一阵不是收藏又热了吗,我就想掏点老东西囤起来好转手。
今天幸亏你点拨,要不我还真没注意这条小青龙呢。”
“什么那是条龙啊?”
奚慕一听不由大惊失色道同时停下了脚步。
“那、那你还是赶紧去找那老板换过来吧,我、我还以为它、它是条蛇呢,你说我连龙和蛇都分不清,怎么可能点拨你呢,你可别被我耽误了生意啊。”
“是龙也是蛇,待会儿我再同你讲这个,这个不是重点,我们的相识才是今天早上最令我开心的事儿。
快、快走吧,就前面不远了,我常去的一家店。”
说着两人便拐进了一家装修成翠绿色清新自然的广式早茶店里了,喝过早茶约莫一个小时之后邹绰又驱车载着奚慕返回了家中,他的家位于城东南角几乎接近郊区的一处别墅小区里——“华亭侯府”。
没有特别的异样,邹绰的家里却分明有了一种步入了世外桃园之感,曲曲回廊怎么可以修葺的如此恰当在那并不十分宽阔的庭园里呢,既不显的它有多么幽长不堪,而又没有加剧这院落的局促感。
虽然也没有灵动的溪涧却会不自觉地呼吸到阵阵沁人心脾的乡野之气。
缓步而进身心仿佛都荡涤尽了纤尘。
“太好了!
你的家。”
奚慕慢慢走着由衷地赞叹道。
“见笑,见笑,小是小了点可我也真是爱了,而且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自己选择、栽种、布置的,如果你喜欢可要常来啊。”
邹绰说着就热情地将奚慕让进了屋子里了,那是一幢通体透亮、玻璃门的三层黛瓦白墙的徽式建筑,古朴的差一点就要失去了它的现代感了,还好它有一位风流倜傥的主人,让人依然记得它的青春肆意。
进了屋不知怎么的,奚慕忽而就生出了一种这屋里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物什的感觉,太怪了,可是他也不能太明朗了,因此他真想踮起脚尖来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免得打扰了此时也许还未清醒的那些不明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