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跳崖
发现苦玄方丈己经命悬一线，气若游丝。
苏黎懊悔道：“老秃驴，我没料到你站门前，更没料到你会突然开门……”苦玄方丈又吐了一口血水，叹声说：“阿弥陀佛……苏黎，生死有命，我不怨你！”
苏黎大吃一惊：“老秃驴，难道你的伤……没救了？”
苦玄方丈乃是贤隐寺西大神僧之首，无论修为和医术，都登峰造极。
自己这一脚并没施展全力，怎会将他重伤，更让他丧命？
苏黎难以置信，强如苦玄方丈，竟也会回天乏术！
苦玄方丈摇头轻叹：“苏黎，即便你不伤我，我也近乎油尽灯枯……”“你这一脚，恰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苏黎心中悲愤:“对不起，老秃驴……”虽然苏黎一口叫一声“老秃驴”，但二人的关系，实则师徒。
苏黎一岁来到贤隐寺，便被苦玄方丈收为外室弟子。
明面上，苦玄方丈闭关十七年，隐世不出。
其实他暗地里，一首在培养苏黎，将自己一身修为和医术，全部传授给他。
但苦玄方丈宁可让苏黎叫他“老秃驴”，也绝不可让苏黎叫他一声“师父”。
因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而苏黎命犯天煞，天生克父。
苦玄方丈自从收了苏黎为徒，便一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担心被苏黎所克。
没承想到头来，终究还是死在苏黎手里。
苦玄方丈微声道：“苏黎……老衲即将圆寂，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苏黎委屈道：“老秃驴，他们冤枉我是淫僧，还将我逐出师门……”苦玄方丈：“老衲知道。”
苏黎瞪大眼睛：“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出面，为我洗刷冤屈？”
苦玄叹了口气，说：“苏黎，记住老衲告诫你的，‘此处正当磨砺时’。”
“所有挫折，都是佛祖对你的磨砺。”
苏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不怕磨砺……可我不愿下山。”
夕阳西下。
最后一抹残阳挂在天际，映照在苦玄方丈苍老的脸上。
苦玄方丈悲伤地说：“苏黎，你我师徒缘分己尽……你还是下山去吧！”
苏黎一怔，为何老秃驴，也想让自己下山？
“可我未满十八岁，也没能行善破万……若是提前下山，必遭天谴！”
苦玄方丈：“这世间哪有什么天谴？
当年我对你一见如故，故意找借口骗你妈，留你在山上罢了！”
“若是真有天谴……那也是命！”
“命里有时终需有，躲是躲不开的，又有何惧？”
苏黎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说的道理我懂……可世俗险恶，山下哪有山上安全？”
苦玄方丈：“苏黎莫怕……老衲会的功法，你也都会了。”
“普天之下，修为能够胜过你，并对你构成威胁的，也不过寥寥几位无垢境大宗师……你只管下山便是！”
苏黎惊问：“什么是无垢境大宗师……他们又都是谁？”
苏黎闷头跟着苦玄方丈学习修行，十七年如一日。
虽然修为己然不俗，但苏黎却并不知自己实力几何，在世间是何等境界。
“你这一生，恐怕极难遇到他们……若是遇到，你自然会有感知，我不说也罢。”
话完，苦玄方丈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苏黎，接着说，“收好这个锦囊……”“在山下，当你遇到最凶险、最无助的时刻，就打开锦囊……它会告诉你怎么做！”
苏黎知道，自己恐怕是不得不下山了。
便接过锦囊：“谢谢你……在我下山前，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苦玄方丈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你说便是……”苏黎：“老秃驴，我可以叫你一声师父吗？”
听到这个要求，原本声若游丝的普玄方丈，当即恐惧地咳了一口鲜血：“千万别，不吉利……”话完，苦玄方丈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咽了气。
看着苦玄方丈逝去，苏黎心中悲痛不己。
自己终究没能叫他一声“师父”!老秃驴，你为何如此自私……你都要死了，竟还担心不吉利？
你可知没能叫你一声“师父”，我这一生，会有多大遗憾？
苏黎抱着苦玄方丈的尸体，悲愤地泣声道：“对不起，老秃驴，都是我害了你……”“大胆苏黎！”
一声沉喝传来。
苏黎抬头去看，正是执法堂堂主元通大师，带着一众弟子赶来。
“本堂主己经将你逐出师门，你竟然挟私报复，来后山谋害方丈！”
苏黎大呼冤枉：“元通大师，方丈不是我害的……”苏黎踹伤苦玄方丈的一脚，并不致命。
在此之前，苦玄方丈己然年事己高，油尽灯枯。
所以苏黎说得没错，苦玄并非是由自己害死的。
元通大师气愤道：“苏黎，你当我们所有人都眼瞎耳聋吗？”
“我刚进来的时候，就听你亲口承认，是你害了苦玄方丈……现在反而抵赖！”
元通大师的随行弟子，也纷纷附和……“不错，我也听到了，是苏黎亲口承认的！”
"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淫僧，作奸犯科……想不到他竟然残害方丈！”
“枉我们贤隐寺收养他十七年，竟然养了一个祸害！”
“杀了他，杀了他！”
元通大师的目光，似乎要喷出火星，沉声宣判。
“淫僧苏黎，欺师灭祖，悖逆人伦，人人得而诛之……”“所有人给我一起上，将苏黎格杀勿论！”
众位随行弟子，一拥而上，对苏黎发起攻击。
苏黎诧然，刚才自己抱着苦玄方丈，说了一句自责的话……此刻，竟成了自己谋害方丈的铁证。
所有屎盆子都扣到苏黎头上，苏黎百口莫辩，也辩解不清。
苏黎心想，这贤隐寺，自己再也不能待了。
唯有下山，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苏黎的真实修为，早己跟苦玄方丈不分伯仲。
这些围攻苏黎的僧侣和弟子，加在一起，也非苏黎的一合之敌。
但苏黎一身修为，全是苦玄方丈所授。
饮水思源，苏黎又怎忍心对这些僧侣大开杀戒？
苏黎不敢还手，边挨打边逃跑，最终逃到悬崖边上，无路可退……元通大师率领一众弟子，面带义正言辞的审判目光，缓步向苏黎逼近。
苏黎心想：众人都误以为苦玄方丈，是我所害，即便我逃到天涯海角，也要遭到悬隐寺的无尽追杀……要想彻底摆脱他们的纠缠，自己唯有以死谢罪！
想至此，苏黎朗声道：“苦玄方丈因我而死，今日我便一命抵一命！”
话罢，苏黎便纵身一跃，跳入身后的万丈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