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贬斥
他本不想干这种喊人起床的活计,偏偏自己是一众师兄弟中最小的...说来都怪白姝,昨日他们几人从大师兄口中得知当年真相,才知道自己跟个傻子似得喊了她几年师娘!
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陈真乐寡淡少言,思及愤懑处也只是无比烦闷的踢走地上石子。
“何事?”
师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忙正色冲殿门行礼:“回师尊,极乐宗的赫连殃来了。”
...“不见。
“陈真乐一时有些为难,毕竟极乐宗除了名声差的要死,实力却与他们清元宗这些内门弟子不分伯仲,唯一一点不同,就是极乐宗的人...都是实打实的疯子。
他视死如归般的紧了紧眼皮,身后高马尾一晃一晃,与他胸膛里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一般:“赫连殃说...他是来探望大荒神女,以及她的姐妹。”
这话说得极没底气,因为数年来修真界都知清元宗神女心脉亏损,从不见客。
这位极乐宗宗主倒好,清元宗前脚发生的事,他后脚就闻着味来了。
“人在哪?”
一息的功夫,公冶清止便负手立在他身前,周身衣衫发冠也较往日清贵许多,似是有意收拾过。
“此时正在蓬莱殿。”
.....“公冶兄,好久不见啊。”
二人到时,各弟子己齐聚殿内,只有那一人一撩长发,从地上站起,又顺手拎起几袋物什。
“极乐宗贫寒,没啥给你带的,这是朵朵杀的土鸡、姜酒挤的羊奶...”公冶清止神色略带嫌弃的看着眼前男人如数家珍般的介绍着。
就连向来冷面的陈真乐都有些嘴角抽搐...亏他期待了这么久两大强宗宗主会面,没想到却被这年轻男人搞得像是村夫串门子。
还有那什么朵朵,修真界出了名的疯癫彪悍,谁知道那鸡是不是好道来的。
至于什么姜酒,用毒圣手,谁敢喝?
“诶,那两位白姑娘呢?”
赫连殃将将身上担子卸下,长吁口气,一副弱不禁风的病美人模样。
“萧策,看座。”
“是。”
公冶清止目不斜视的从男人身边走过,落座顶首。
“本尊何时说,允你见神女了?”
“啊?
不让见?”
赫连殃一愣,淡色唇瓣扁了扁。
“那不好意思了。”
轰——一击震耳欲聋的声音炸起,同平地惊雷将大殿西角点燃。
“赫连殃!
你疯了?!”
公冶清止眸中满是震惊,身边弟子拂袖站起,忙祭出水诀救火。
“诶呀,不好意思啊,老身这人上年纪了,就有些小孩脾气,得不到什么想要的,总得发发脾气。”
“再说了,老身又没杀人?”
男人摊了摊手,神色极为无辜。
“赫连殃!”
公冶清止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这厮用的无量莲火,寻常水诀奈何不得,若他用更高阶的,这殿宇便是不必要了。
“要不这样吧,我不见白湘,你把那个...白姝对吧?”
“抬上来给老身瞧瞧?”
见男人气急,赫连殃慢悠悠的提议。
“好。”
没有犹豫,公冶清止甚至没有想赫连殃这个疯子是否会伤害白姝,当即在大殿与白姝间,不假思索的选择牺牲白姝。
“快点啊,老身可没什么耐心。”
随着赫连殃坐回位子上,莲火瞬间化为几缕青烟。
公冶清止后知后觉才摸出些许不对,他怎么觉得...这厮就是奔着白姝来的?
“师尊,师...白姝姑娘带来了。”
确切来说,白姝不是自己走来的,是被两人抬来的。
进了殿,二人便如同扔牲畜一般将人扔在大殿中央。
后脑的撞击感让白姝从高热中睁开眼,喉间的干涩好似刀片在割,笼罩一层雾气的眸子看了看西周,好多面孔都是她午夜梦回的梦魇...“你们怎么这样待她?!”
赫连殃几乎被眼前女人惊呆。
这清元宗怎么比他们还畜生?
这小丫头浑身己然没有一块好肉,这些人竟也不上药,还那般粗鲁对待,当真不懂怜花惜玉??
见赫连殃将女人扶起,公冶清止面上晦暗不清,瞧不出任何情绪,一旁江萧策垂在身侧的拳头却蓦然收紧。
公冶清止本不想这样对白姝,奈何白姝总惹湘儿落泪,总要吃些苦头,待人长了记性,哄几句便是了。
“赫连宗主,我们清元宗的内事,还轮不到您插手吧?”
江萧策黑脸上前,他昨日本是想亲自替白姝疗伤的,却没想到她竟不愿看到自己,真是一匹白眼狼!
若她还如从前天真烂漫,一句师兄软和语气,又怎会在这惹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给宗门抹黑。
“宗主,这人您也见了,不如就此打道回...”“呃——”话未说完,一道符纸便贴在江萧策喉间,他自知赫连殃法力深不可测,却没想到这老怪物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清元宗的地盘动手,不由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诶呀呀,您这大弟子的脖子生的真好,这脑袋在脖子上可真牢固~”公冶清止闻言微微蹙眉:“你这是何意?”
“杀人啊,清止仙尊看不出来吗?”
赫连殃态度嚣张,一双桃花眼中毫无畏惧,反而剔透沉静、神莹内敛,让人摸不清心中所思所想。
而此时白姝却感受到高热正逐渐褪去,掀开眼皮打量了一番身边人,只见男人一支素簪,尽显贵态,如同一尊冰剔的神龛,徐徐的朝外散出凉意。
恢复意识后,白姝第一件事挪动发麻的双腿离赫连殃远远的。
如今这场景实在太高调了,她现在身子羸弱,再当着全宗门面与外宗宗主牵扯不清,既脏了这位,也会给自己平白带来麻烦。
“白姝,过来。”
见人转醒,公冶清止面带不悦,隐隐有要将怒气悉数撒在她身上的意思。
闻言白姝脚步一怔。
三人对峙,殿内气氛落针可闻,怖人的威压无声绽开,无人敢在此刻发出声响,江萧策更是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此时近距离感受赫连殃那威压,己觉窒息边缘,但这还仅仅是千分之一的功力!
赫连殃,出了名的喜怒无常笑面虎,自己刚才也是因着白姝的缘故着急,竟惹到了这尊大佛,如今生死就在人家一念间。
此时江萧策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莽撞。
“我不。”?
公冶清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姝居然说不?
这还是往日那个小白兔似温顺的白姝,头一次对他说不...“好,好好。”
他一连道了三个好,唇角勾起抹残酷的笑意。
“清元宗白姝,藐视尊上,屡教不改,着贬为外门弟子,受虎刑。”
“啥玩意?”
赫连殃听了一连串,除了知道身边这个小可怜被自己连累了外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而此时见喉间符纸消失江萧策也有些惊诧,下意识的看向白姝,若放往日,她此时想必己经要掉眼泪了。
贬为外门弟子,那可不是适合白姝待的地方,况且,若去了前山,恐怕三年五载都不会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