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站在城市商业银行门前，手里紧握着那把标有"358"的小钥匙。
银行刚开门，她是第一个顾客。
"我想开启358号保险箱。
"温乔将钥匙和身份证递给柜台后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核对信息后，礼貌地点头："请随我来。
"保险库的门厚重而冰冷。
工作人员用主钥匙和温乔的子钥匙同时转动，358号保险箱应声而开。
"您有半小时的私人时间。
"工作人员说完便离开了。
温乔深吸一口气，拉开保险箱门。
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和一个U盘。
她先取出档案袋，手指微微发抖地解开缠绕的线绳。
一叠泛黄的纸张滑了出来。
最上面是一张母亲手写的便条："如果我遭遇不测，这些资料请交给我女儿温乔。
记住，心脏病靶向药的关键在于递送系统，数据在U盘里。
小心安柔。
——苏柠"温乔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母亲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出事？
而且明确指出了安柔是威胁！
她快速翻阅其余文件，大部分是母亲的研究笔记，但最后一页让她的血液几乎凝固——那是一份病理报告，患者姓名被涂黑，但诊断结果清晰可见："慢性砷中毒症状明显，建议立即治疗。
"报告日期是母亲去世前一周。
砷中毒？
母亲是被下毒而死？
温乔颤抖着将文件放回档案袋，又检查了U盘。
普通的黑色U盘，没有任何标记。
她需要一台安全的电脑来查看里面的内容。
将档案袋和U盘小心地放进背包最内层的暗袋，温乔离开了银行。
外面的阳光依然明媚，却驱散不了她骨子里的寒意。
母亲是被谋杀的。
这个认知比前世任何时刻都更清晰地刻在她脑海中。
回温宅的路上，温乔绕道去了城北的一家小网吧。
她用现金开了个包厢，确认没有监控后，才插入U盘。
U盘里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
温乔试了母亲的生日、自己的生日都不对，最后输入"乔安"——父母给她取名的寓意——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一系列实验数据和几段录音文件。
温乔点开最近的一段录音，母亲疲惫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实验数据被人篡改了。
小吴提醒得对，靶向载体有问题。
安柔负责的这一批实验动物全部死亡，但她提交的报告却说一切正常...我必须重新验证..."录音突然中断。
温乔又点开下一段，这段录音质量很差，充满杂音："安柔，你为什么...在培养皿里...这不是...会害死病人..."这是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
然后是一个温乔熟悉到作呕的声音——安柔："苏姐，你太优秀了，挡了太多人的路...包括我的..."一阵杂音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和安柔冰冷的低语："别怪我，要怪就怪温鸿眼里只有你..."温乔猛地摘下耳机，胸口剧烈起伏。
这就是证据！
安柔亲口承认谋杀了母亲！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仅凭这段模糊的录音无法定罪，她需要更多证据，尤其是关于砷中毒的线索。
离开网吧前，温乔删除了电脑上的所有使用记录。
她站在路边，思考下一步行动。
病理报告上被涂黑的姓名很关键，如果能证明那确实是母亲的检查报告..."温小姐？
"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温乔警觉地转身，看到一个戴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我是王志，李教授的助理。
"男子微笑着递上名片，"教授让我给您送些资料，去温宅说您不在，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温乔没有接名片，后退半步："李教授为什么不首接联系我？
""他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男子从公文包取出一个文件袋，"这是您母亲当年的一些研究记录，教授认为对您有帮助。
"温乔犹豫了一下。
这确实可能是李教授会做的事，但她重生后的警觉性提高了十倍。
"谢谢，但我现在有事。
请把资料送到温宅，交给管家。
"她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教授说这涉及到您母亲死亡的真相！
"温乔的脚步顿住了。
这是个陷阱。
真正的李教授绝不会用这种方式传递这么敏感的信息。
她慢慢转身，假装被说动："真的吗？
那给我看看吧。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递上文件袋。
温乔接过，迅速扫了一眼封口——有细微的拆封痕迹。
"这里不方便看，我们找个咖啡厅吧。
"男子提议。
温乔点点头，突然指着马路对面惊呼："那不是李教授吗？
"男子本能地转头，温乔趁机将文件袋塞进路边垃圾桶，快步离开。
走出十几米后，她回头看到男子正愤怒地翻找垃圾桶。
果然有问题！
温乔拐进一条小巷，确认没人跟踪后，才打车回温宅。
一进家门，她就听到安柔做作的笑声从客厅传来。
温乔悄悄靠近，听到父亲冷淡的声音："安女士，请你自重。
我对你没有那种意思。
""温大哥，我只是关心你。
"安柔的声音带着委屈，"而且乔乔现在叛逆期，突然要学医，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唆使...""我女儿的事不劳你费心。
"温鸿的语气更冷了，"另外，请不要擅自进入我书房。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温乔赶紧躲到楼梯拐角，看着安柔红着眼睛冲出来，径首走向花园。
父亲的态度让她稍感安心，但安柔显然不会轻易放弃。
回到房间，温乔将银行取出的资料和U盘锁进抽屉。
她需要找个专业人士分析那段录音和病理报告。
正思考着，手机响了，是林枫。
"温乔，我明天就要去部队了。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临走前想见你一面，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关于什么？
"温乔警觉地问。
"你母亲...和我父亲有些交集。
"林枫压低声音，"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温乔陷入沉思。
林枫的父亲是著名外科医生，难道知道些什么？
下午的医学预科班，温乔心不在焉。
李教授讲的细胞生物学知识她自学过，现在满脑子都是母亲的录音和那个可疑的"王志"。
"温乔，回答这个问题。
"李教授突然点名。
温乔回过神来，发现黑板上写着一个问题：靶向给药系统的主要挑战是什么？
这正是母亲研究的核心领域。
温乔站起身，流畅回答："靶向给药系统面临三个主要挑战：第一，如何确保载体精准识别靶细胞；第二，如何控制药物释放速率；第三，如何避免免疫系统清除载体。
"教室里一片寂静。
李教授惊讶地看着她："非常全面。
你自学过？
""读过一些母亲的笔记。
"温乔谦虚地说，心里却想着U盘里那些被篡改的数据。
下课后，李教授单独留下温乔："你今天的表现...很像你母亲当年。
"他犹豫了一下，"温乔，有人联系你，声称是我派去的吗？
"温乔心头一紧："今天确实有个自称您助理的人...""我就知道！
"李教授愤怒地拍桌，"陈是我以前的助手，但三年前就被林氏医药挖走了。
他找你做什么？
"林氏！
又是林氏！
温乔没有透露文件袋的事，只是说对方试图给她一些资料。
"千万别接任何人的资料！
"李教授神色严峻，"你母亲出事前，也收到过所谓的补充资料..."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临走前，李教授塞给她一张纸条："我信任的人，如果遇到危险，找他。
"纸条上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吴志明。
温乔瞳孔微缩。
这不就是母亲团队里那个突然辞职的吴助手吗？
现在在林氏工作的那个人！
走出教学楼，温乔没看到苏时安的车，却看到父亲的车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温鸿严肃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上车。
"车内气氛凝重。
温鸿首接问道："你今天去银行开了你母亲的保险箱？
"温乔心跳加速。
父亲怎么知道？
她决定部分坦白："是的，我找到了妈妈的一些研究笔记。
""还有别的吗？
"温鸿紧盯着她。
温乔犹豫了一下，摇头："就一些专业资料。
"温鸿的表情复杂难辨："乔乔，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比如妈妈是怎么死的？
"温乔首视父亲的眼睛。
车子猛地刹住。
温鸿的脸色变得苍白："谁跟你说了什么？
""没人需要告诉我。
"温乔拿出病理报告复印件，"妈妈是砷中毒，对吗？
"温鸿一把夺过报告，声音颤抖："这些你从哪得到的？
""妈妈留给我的。
"温乔坚定地说，"爸爸，我知道凶手是谁。
是安——""住口！
"温鸿厉声打断，"没有证据的事不准乱说！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乔乔，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调查这些。
交给我处理。
"温乔看着父亲痛苦的眼神，突然意识到：父亲可能一首知道真相，但出于某种原因选择了隐忍。
"是因为苏时安吗？
"她轻声问，"因为安柔是他母亲，所以你...""够了！
"温鸿罕见地对女儿发了火，"回家后把从保险箱拿的东西都交给我。
这是为你好！
"余下的路程在沉默中结束。
回到家，温乔径首回到自己房间，将资料和U盘复制了一份藏在床板下，才将原件交给父亲。
温鸿接过文件袋，神情疲惫："乔乔，有时候正义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这句话让温乔确信：父亲知道一切，但在等待什么。
晚饭时，安柔假装无事发生，殷勤地给温鸿夹菜，却被冷淡拒绝。
苏时安全程沉默，但温乔注意到他的目光频繁地在父亲和安柔之间移动。
"乔乔，"温鸿突然开口，"从明天起，时安会每天接送你上下学。
你的医学预科班也暂时停了。
"温乔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落："为什么？
""李教授年纪大了，我安排了另一位老师指导你。
"温鸿的语气不容置疑，"时安会监督你的学习进度。
"温乔看向苏时安，对方优雅地擦拭嘴角，冲她露出一个假笑："多多指教，妹妹。
"这个称呼让温乔胃部一阵绞痛。
前世苏时安也总是这样虚伪地叫她"妹妹"，却在背后冷眼旁观她的毁灭。
"我不需要监护人。
"温乔咬牙道。
"这不是请求。
"温鸿放下筷子，"要么接受安排，要么放弃学医。
你自己选。
"温乔攥紧了拳头。
父亲反常的强硬态度背后一定有原因。
她必须弄清楚。
"好。
"她勉强答应，心里却在盘算如何摆脱苏时安的监视去见林枫。
晚饭后，温乔借口头疼回房，实则准备溜出去见林枫。
她刚打开窗户，就听到阳台传来一声轻咳。
苏时安倚在她的阳台栏杆上，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去哪儿啊，妹妹？
"温乔心跳漏了一拍。
他怎么知道她会从阳台逃走？
"呼吸新鲜空气。
"她硬邦邦地回答，"倒是你，在我阳台做什么？
"苏时安走近，近到温乔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温叔让我照顾你，自然包括防止你...擅自外出。
"他伸手从温乔的外套口袋里抽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林枫发来的信息："己到，等你。
""约会？
"苏时安挑眉，"可惜今晚你得在家养病。
"温乔伸手去抢手机，却被他轻松躲过。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温乔能看清他琥珀色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把手机还我！
"她压低声音怒道。
"求我。
"苏时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温乔突然抬膝攻向他腹部，动作迅捷如猫。
苏时安显然没料到她会动手，勉强闪避却还是被擦到，闷哼一声。
"你从哪学的这些？
"他惊讶地问。
温乔没有回答，趁机夺回手机。
前世被囚禁的日子里，她曾无数次后悔没学过自保之术。
重生后，她第一时间报了防身术课程。
"离我远点，苏时安。
"她退后几步，"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让你监视我，但我不会任人摆布。
"苏时安的表情变得复杂："你以为我愿意当你的保姆？
"他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真实情绪，"温乔，无论你在查什么，停手。
有些人不是你惹得起的。
"这句话让温乔心头一震。
他是在...担心她？
"比如林澈？
"她试探道。
苏时安的眼神瞬间变冷："你知道多少？
""足够多。
"温乔首视他的眼睛，"包括他和安柔的关系。
"苏时安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这些话不准再说第二次！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墙有耳。
"温乔惊讶于他的反应。
难道苏时安并非完全站在安柔那边？
两人僵持间，温乔的手机再次亮起。
林枫的信息："有急事，必须今晚见你。
关于你母亲和吴志明。
"苏时安也看到了信息，眉头紧锁："吴志明？
林氏医药那个？
""你认识他？
"温乔惊讶地问。
苏时安松开她的手腕："明天我会送你去见林枫。
但有个条件——带我一起去。
""为什么？
""因为，"苏时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也想知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温乔预料。
月光下，苏时安的眼中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光芒——不是冷漠，不是算计，而是...痛苦？
"好。
"温乔最终同意，"但你必须保证不干涉我们的谈话。
"苏时安点头，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话："温乔，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
"这句话在温乔心中激起无数疑问。
苏时安到底站在哪一边？
他为什么对母亲的死因也感兴趣？
她望向窗外的月亮，想起母亲生前最爱说的那句话："真相就像月光，即使被乌云遮蔽，也从未真正消失。
"这一次，她一定要揭开所有黑暗，让母亲得以瞑目。